永遠的紅毛衣國小作文

來源:才華庫 1.15W

前不久,幾名國中同學小聚。因這樣的小聚不多,而國中時代,自個覺得基本懂事但實際純真異常,相逢之時,都覺對方變化奇大。一般長達18年沒見過了。所以見面氣氛格外熱烈、誇張。歌廳裡,螢幕上自顧自地唱著,我們把它按成了靜音。我們爭分搶秒、大聲地聊天。不聊學習成績,只聊在寢室裡如何和室友說笑、辨別窗外巡視老師的腳步;聊中午午睡看小說被發現被罰扯校園雜草;終於聊到了科任老師們。然後,聽到有人說,我們的七年級英語老師去年就不在了。所有人都驚愕了。我更是沉默良久。

永遠的紅毛衣國小作文

聚會結束後,我心情無法平靜。那年初入鄉中學,我未能適應一系列狀況:上課需特別認真、舉手不積極老師就不會點到你,有月考、期會考,沒等回過神來,就要小考了。老師不會因為你在國小是佼佼者而另眼看待你。我就這樣無辜地渾渾噩噩地過著。鄉下缺英語老師。教我們的英語老師據說是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的,但英語成績很棒。她遲了一些日子來。記得她約摸20多歲,個頭不高,尖尖下巴,架一副茶色眼鏡。她用細長的眼睛掃視我們時,我沒感覺她在我的臉上多停留一秒,有些悵然若失。

得承認,英語,她教讀緩慢,寫的板書很瀟灑。可是,我一下子難以記住單詞,在聽寫時自然難以過關。從國小6年的班長到如今的似乎無可奈何的窘迫,我難受極了。我在等著機會“翻身”。有一次,學量詞了,譬如:一張紙、一支鋼筆等。老師請會“漢譯英”的同學上臺寫。我已找到了規律,就是:a pease of 加任何名詞,如:paper(紙);我已試著默寫多遍,萬無一失了。我舉手很快,眼神堅定,老師立刻喚我上臺了。我記得我寫得很工整,書寫體甚至很優雅。一豎排的“a pease of”,我自認為這是萬能的量詞。我春風得意地回到座位上。老師講評前,狐疑地望了望我,再輕輕地點點黑板:“這怎麼全部是一張呢?一張紙、一張鋼筆、一張單車。。。。。。”

同學們醒悟過來,開始鬨堂大笑。我才發現,我之前的規律總結是錯誤的!是個天大的笑話!我呼吸變得急促,耳根發燙,沮喪地垂下了眼睛。後面老師還講了什麼,我全沒聽了,腦袋一片空白。那一節課,比一個世紀還要長。

沒人發現這件事對我的打擊是空前的。我開始對英語課提不起一丁點精神,語法、口語、單詞默寫,我都只是在矇混。所以,如今,我很能體會學生不喜歡某個學科,是多麼欲罷不能、痛苦的事情。英語老師沒發現我的變化,也許她認為我本就不擅長學習英語。她依舊負責,常油印試卷給我們複習。我總將它們隨手塞進書包,它們便永不見天日。油印前,她會跑到我們晚自習的教室裡叫幾個學生打下手。我不敢奢望她會叫我,似乎也不喜歡給她幫忙,但我又隱約希望她稍微注意到我的聰慧與自尊。

但好像沒有。整個七年級年級,在寫作上,我是榜樣,但就是對英語不鹹不淡。現在分析,我心底裡那時是有些怨恨她的。

4月份到了,堤岸青青,楊柳依依。洞庭湖的水清清亮亮。幾個愛美的同學約著請照相師傅拍合影。我自然也在。沒想到,英語老師來了。她穿著純白的t恤,外面套了一件大紅的手織毛衣。毛衣有許多鏤空的花紋,很醒目。我猶豫了一下,想靠近她一些,但終究放棄了,我咬了咬嘴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照片沖洗出來,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英語老師呢,用手捋著自己耳邊的捲髮,笑得很燦爛。

暑假一到,她就沒教我們了。來來走走的老師太多,已很平常。八年級又換了新的英語老師,經驗豐富的新老師早知我名字,首先就將目光聚焦在我身上。彷彿被施與魔力,我的英語成績突飛猛進。

而那張與英語老師唯一的合影早已泛黃,我用相機再翻拍,存進了電腦中。

這麼些年過去,對這位英語老師的印象越來越淡。但聞其死訊,我心裡是著實一驚。據說是絕症。如今,我也是老師,梳理教學經歷,捫心自問,又怎麼能真正做到“關注全體”?而某時某刻某同學的情緒變化,又怎麼會適時適度去深入瞭解,一個也不落下?老師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只是在盡力而為。彼時,我以13歲的倔強維護著我可憐的自尊,同時暗暗地疏遠這個並不知情的年輕老師。我還以自己的無所謂態度表達對她教學科目的漠然。這種小小的報復,照出我超出年齡的冷酷。此時的內省,再次讓我難受。不願多問、想象40出頭的她那些掙扎與無助,只願相信她是那年一樣,永遠的豆蔻年華。

其實,那一年,我的英語課很難熬,我一點也不快樂。

其實,英語老師是個喜歡笑的姑娘。她一笑,眼睛會彎成月牙兒。那樣鮮豔的紅毛衣,我畢業後也買了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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