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不相逢_3000字

來源:才華庫 3.2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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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塞北廣闊的有些失落的天空,靜想那年自信的豪言壯語。如今路迢迢,人跡寥。才懂得大漠的男兒再豪爽、再性情,也怕孤單,也怕寂寞。

是了,路迢迢,人跡寥,人寂寥。

正是初春,五更天寒,四處都瀰漫些薄薄的晨霧,進近處的樹木虯枝上晶瑩剔透,倒顯得一片暖意。只是於我來說,稍稍有些冷。

罷了,這也難怪,我從小便是身子骨不結實,時時有些病痛。冬天更甚,多半時光是在用長袖捂著口鼻中咳咳喘喘不停度過的。即使不會嚴重到臥床不起,但騎馬打獵這種事,是絕對不行的,畢竟我那孱弱的身體實在禁不起。於是我總是用豔羨的目光看著健康的哥哥姐姐們,有時卻會無語凝澀。但他們待我很好,總是對我說,要我快快長大,到成年,家族便會同意外出遊歷,比這些莽夫做的要好得多。

那時,誰也不知那小小的孩子心中,有了希望。或者,他們只是忍耐著這小傢伙乳臭未乾,竟敢提這離家的事

只是那日,母親的心意改變了。她心軟了嗎,可能她終於懂得這小小的孩子的心境。或者,是被我那時騙到了?不。又或者,是被我這養了十多年的兒子不成器給氣到了?不,母親向來賢惠寬容,即使沒有中原女子的婉約柔美,但一定是愛她的孩子的。總之,不管是什麼原因,她竟答應了我。只是那日,她的臉上寫滿了憔悴。幾個哥哥收拾了乾糧遞給我,大姐牽了一匹好馬,眸子裡含著些淚珠,卻沒有和我說半句話,只是默默的把韁繩遞給我。後來,我記得母親叫住了我,讓我到父親的墓前祭拜,然後輕聲囑咐我,叫我一路向北西,便可出陽關,之後,便會有人煙。我聽她說完,含淚應了幾聲。

於是我便義無反顧地向西,我不敢回頭,生怕聽到他們看著我的背影哭不出來的嗚咽,於是,我不敢躊躇。

騎著馬兒,踏過滾滾黃沙,翻過無數的山頭,也跨國盆地,越過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一路艱辛,一路漫漫,一路風塵,一路也寂寞。沉重了腳步。有時,我懷疑聽不到人聲、聽不到人影的時候,我會不會崩潰。有時,我問過自己,為什麼要崩潰呢,自己總是沒能答出為什麼。多年以後我才知那是因為,靈魂深處是寂寞。

我不禁有些好笑,一個從小便在親人懷裡的小小孩子,今天也懂得了即使是皇帝英雄都無可奈何的寂寞了。

試想這小小孩子十幾年來躲在別人為他鋪設的一切裡,別人的羽翼下,自然是不可能懂得對於他來說那麼高深的情緒。但一旦暴漏了,脫離了這溫暖的保護圈,只能憑自己的力量去拼搏闖蕩。只能在別人看不見的黑暗裡,向狼一般苦澀地舔疼痛的傷口。

於是,我害怕了,但轉身馬上被母親的祝福驚醒這噩夢,打斷了這痛苦的遐想,一切痛苦的情緒。這時的我,孤身一人,做出自己從未做過的事,第一次漫山地飛奔,留下馬兒好似不樂意般在原地打著響鼻。可此時的我怎能顧它?竟是無力抬手,只能對著它使了使眼色,若看得懂就好。這馬兒有靈性絕對是真的,它在蔚藍的天空下馳騁著,像捲起一腳塵沙,散發出像是少年人一般的活力。我不禁又豔羨起來。

我喘著粗氣,不用看也知道我肯定是面紅耳赤了,喉嚨乾澀起來。擦過額頭,浸溼了手背。可見我這魯莽的行為給身體帶來了許多的負擔。但我很暢快,從未有過的。我才十幾歲,從來活著不像今天意氣風發、朝氣蓬勃。

禁不起折騰,我喚了馬兒,騎在它的背上。待我呼吸漸漸順暢後,抬起頭來欣賞周圍風景,才知前方已有炊煙。我樂得嘴角彎彎,強忍著喉嚨的乾澀,打消了從包裹取水的衝動,打算就這樣騎著馬兒一鼓作氣向那奔去。

那男兒不太俊美,那馬兒並不屬上等一人一馬,只是他們是看起來無比的風華。

馬兒不辱使命,幾番輾轉後,我便可以看到前方的三個鎏金大字——“離陽城”。

再走近些,不禁喜上眉梢。我從馬兒上下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人。即使族裡開會,也不及這吆喝聲、賣藝聲、講價聲,甚至是小兒的嬉笑聲實在。——好一派繁華之地!

我回了神,向離得近些的客棧走去。我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店小二輕聲問我是要打尖還是住店,是茶要水還是要酒,我才又回過神來。看著這好像詭異得有些冷冷清清的客棧,微微的對她說,都要。那小二笑著,笑著,然後諾。

那小子再問我要什麼酒,我說,女兒紅吧。我只記得這個名字,只因為那是我第一次喝酒,當然,也不過是淺呷一口,且是三叔的喜酒,當然,家人也沒讓我多喝,意思罷了。如今回首,覺得有些苦澀。那今兒個就正式一點吧。再點了二三兩牛肉,應該是可以酒足飯飽的。就當開葷罷。

淺嘗女兒紅,筷子到了嘴邊,忽聞一聲大喊:“別吃,有毒。那聲音弱得很,我是運氣好,耳朵尖才費力聽到的。

我嚇得頓時丟下筷子,手顫抖著,不過,我最後想的是,聽口音,阻止我進食的應該是男子。無力想這麼多。卻頭越來越暈,越來越暈,直到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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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都會記得第一次的離家遠行,漂泊在外的感覺。有遊子的迷惘。是了,說不上嬌生慣養,但絕對是安安穩穩、不管外事、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怎受過翻山越嶺、馬背顛簸、長路漫漫的離愁之苦?

我知道,這不是我逃避現實的藉口。既出,又有何戀舊,有何悔恨?只是這一路太過艱辛。我又憶起昨日飲酒,可算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嘗試,只希望什麼事都不管,不醉也不歸。那是輕狂少年的一個小小奢望,可是耳際盡是那聲“有毒,別喝…”的阻止,然後是自己身不由己的倒下的一聲“咚。”

說我不在乎現在身處何方,那是假的。我更想知道的是:這中願人,心都這般的險惡?我初來此地,與任何人非親非故。我的包裹裡只是些衣物乾糧,最多值錢的也只是幾兩碎銀罷了。但是,若要劫財,那麼我又被人迷暈,是為何?他們可以把我殺了啊種種猜想都不成立。或許這是一場誤會,是我想錯了。

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睡不著。

我未睜眼,溫熱的陽光已喚醒了我的知覺。

——這並不是好事,現在的我渾身痠痛、四肢僵硬,顯然是被折騰過一番。身下硬如冷鐵,是我許久未躺過的地下了。手指輕輕的顫抖,所觸到的東西細細長長,很容易折斷,且成一簇。這應是茅草了。莫非我在荒野?是強盜劫了我的財之後,把我棄在了這裡?恩,有可能。我忍受著陽光的刺眼,睜開眼才知道這決不是什麼荒野。

“如你所見,這是牢房。”聲音清冷,我聽得出來,這是昨日讓我別喝的男子。

他吐出來的字對我來說是在太過殘忍。眼前一片狼藉,隨著我一夜的輾轉,茅草到處都是。這裡沒有桌子,沒有椅子,連小小的木床都沒有,到了冬天也只能依靠這一簇簇的茅草來禦寒。我黯然,雙手扒著鎖上的牢門,怎麼扯都扯不開,我狠狠地搖晃它,恨不得把這門撕碎開來,但我做不到。我頹廢的蜷著身子,在門側蹲下來。手也沒有力氣了,只能環著膝蓋,把頭低下。我眼裡再不見任何東西,手指無知覺地撫摸地下。我想咆哮,我到底犯了什麼罪?我想逼迫自己,痛苦的告訴自己,人性本善,絕不會無緣無故陷害一個沒有結怨的`人。但此時,我有些迷惘。

我聽那人說我是被他連累的,他說我不必自責,我沒有錯,錯的是他。

我驚異的向他望去,在隔壁的牢房,我們只隔了幾個薄薄的木欄。我看到那人滿臉的疤痕交錯、有的肉已經腐爛,面部十分猙獰。若不是在白日下,我恐怕要被嚇到的。即使現在,我也有些害怕只能退後幾步,背後已是溼膩,想來衣衫都被我汗透。但轉念更多的是歡喜,我堅守十幾年的“人性本善”的觀點得到證實,即使深處牢獄,即使有這麼一個怪物陪著我,又有何妨?

等我想通,再見那人神色,陰沉沉的。不好,肯定是生氣了。他肯定把我看做沒見識的宵小之輩,容不得人家半點短處的自私之徒了吧。但真的是隻需他的一個凌厲眼神,就能把我嚇跑,或者是半天喘不過氣來。我有些自責了。

我盯著那人,看到他把眼睛緊閉,然後倏地睜開來,然後聽他斬釘截鐵的用低沉的聲音對我道:“你過來。”

我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是真的過去?不,不能因為他的一番說辭掉以輕心。但是…人心本善啊,他應該是好人吧,要不然也不會和我解釋的,他看出了我的猶豫,到底該怎麼辦?我定定的站在那裡,不敢輕動。我想,這應是平生最痛苦的抉擇了吧。

那人卻是不惱,一改之前的陰沉臉色,反而變得和顏悅色起來。——莫非,他懂得變臉?不,不想這無聊的事。我看他嘴角略揚,嬉笑道:“莫非你堂堂男兒害怕我不成?”

此話入耳,我真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我再想不起方才的半點猶豫,一邊嘟囔著“誰怕你”一股腦兒的大跨步過去了。

走近才見他笑意頗深,才知上當了。我真笨,不由臉上一紅,沒好氣的說“誰…怕你”。我原只是粗著嗓子,卻未料到那人真的給我一個凌厲的眼神。聲兒軟下了,口齒打結,我又想自己真沒用,就這幾個字說出來都沒說服力。我嚥下口水,朝他一瞪。那人才是真真切切的、再也憋不住的笑起來了。

我忽然覺得,他有一股親和力,越近越覺得他眼神深邃,要把人吸進去。我在腦中臆想,卻不防左手被他抓去,我慌神了,只想掙脫,可一雙鐵臂,怎麼著都掙脫不了,我有些挫敗。

我準備放棄掙扎,束手就擒好了,但他要真的是惡人,我的人生還未開始就沒有了,這可如何是好?神色慌亂間,聽他一聲“別動,這個給你。”手上有溫潤的觸感。

他鬆開手,我把頭低下,仔細地打量手上的東西。我看清楚了,石塊做工精細的玉佩,通體潔白剔透,正反面都刻著我看不懂的花紋,但透著陽光我可以朦朧看到他的臉的輪廓。嗯,這東西是很好看。價值肯定也不菲吧。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能收?我想把它送還到他手中,卻聽他說:“就當我連累你受這不該受的罪的賠禮,你必須收下。”見那人語氣堅定,好吧,怎麼找也得收下,要不然他又發飆我怎麼辦?

我再見他,他竟若無其事的樣子,嘴中銜著幾根茅草,閉著眼睛在太陽下假寐,一副閒適的樣子。頓時,什麼感謝的話我都不說了,只想狠狠地用眼神將他凌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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