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那段往事美文

來源:才華庫 2.43W

冶金賓館的小院三面環樓,一面緊靠大門,樓呈U型分佈,U的底部是賓館的正門,正門中間是旋轉門,兩側是兩扇的推拉門,鑲著厚厚的鋼化玻璃,院子的正中是人工堆砌的假山,規模不大,但異峰突起,洞天福地,有點“片山有致,方寸生情”,的景緻,假山的前面有一方水池,水池裡有幾株荷花,三五條紅金魚,白天游魚戲水,荷葉田田,晚上聽取蛙聲一片,倒也有點野趣,靠樓的一側是一條林蔭小道,兩面是高大的法國梧桐,平時這條小道上來往的人並不多,有些幽靜,我們倆就在這條小道上苦練腳法。

九十年代那段往事美文

一開始,我們倆都小心翼翼,院子畢竟不大,可供球執行的空間不多,踢了一段時間,感覺球技漸長,膽子便大了起來,不滿足於腳下倒球,想練練胸部停球,球的執行軌跡就變得不好控制。

有一次,我給張斌的傳球猛了些,這廝沒接住,一位賓館的女服務員端著從食堂打來的飯菜,從對面過來,邊走邊吃,沒注意球的來路,球直衝她的腦門過去,我驚得大叫一聲,女孩抬頭一看,只見一圓乎乎的東西向自己砸來,頭下意識一偏,球從腦門旁呼嘯而過,女孩嚇得飯碗當即掉在地上,面無人色,胸口劇烈起伏,波濤洶湧,我和張斌過去趕緊給女孩道歉,女孩看我們的目光恨恨的,但又不敢或者不好意思發作,平息了一會,收拾了飯碗,一句話沒說走了,臨走前,眼睛帶鉤,含怨帶嗔,狠狠地剜了我倆一眼。

女孩走後,我埋怨張斌,怨這廝技術不好,練了這麼長時間沒長進,張斌怨我傳球不好,說國家隊來了也接不住,再說就有些急眼,挽著袖子想動手,我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哼了兩聲,氣吼吼的走了。

過了幾天,實在有些無聊,想到足球對我們的誘惑,我們倆忍不住又和好如初,繼續去下面操練,這回加倍小心,但還是出了一點小意外,球越過假山,飛到水池裡了,驚得裡面的鯉魚彷彿天外來客,惶惶逃竄,驚動了門口的保安,出來吆喝我們,不許我們踢球了,我和張斌趕緊上前,遞煙遞火,攀談了一番交情,許諾找時間請他喝兩盅,這才化干戈為玉帛,平安度過。

從此後風平浪靜了一段時間,直到惹出了一件大事,便再也沒有在賓館踢過球。

那次是張斌這廝開大腳開呲了,球直奔賓館大門而去,重重的砸在鋼化玻璃上,咣的一聲,將一整面玻璃門硬硬的砸出一道裂縫,隨著聲響,門內傳出一聲尖叫,接著,賓館大堂經理於姐走氣鼓鼓的了出來,邊走邊喊,誰幹的?出來見是我們倆,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瞪著我們,最後,嘲諷似的說,你倆闖大禍了。於姐三十多歲,正處於女人最豐腴的時期,身子圓滾滾的,偏偏喜歡穿緊身的衣服,胸前的扣子被撐得裂開了一道縫,從縫裡隱約透出裡面的風光,臀部更是渾圓,走起來一扭一扭,看得讓人上火,因為經常在一塊吃飯,和我們混的很熟,經常吵著要給張斌介紹物件。

我和張斌知道自己犯了大錯,都有些垂頭喪氣,尤其張斌,早沒了往日桀驁不馴的痞氣,低著頭悶聲不語,我趕緊給於姐說好話,於姐不依不饒的說,這個我說了不算,你們等著賠吧。這件事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如果自家過日子,玻璃上莫說裂了一道縫,就是開了一個口子,也照樣湊合著能用,但賓館不行,畢竟是門臉部分,必須要整個換掉,所需費用大概要三百多元,按那時的收入,這相當於我們倆一個人的工資,我倆那個懊惱啊,恨不得將足球燒了。最後,還是於姐念我們的.好,幫我們出了個主意,請負責這事的行政科老徐吃頓飯,讓他給你們減免點,畢竟你們是賓館的老住戶,有常年的租房協議。老徐是個酒鬼加煙鬼,一天兩包煙,牙薰得黃黃的,一說話一股煙油子味,我和張斌經常在附近的飯館碰到他,彼此抽菸打火倒也很熟,於是就請他吃了一頓飯,最後又塞給他兩包紅塔山煙,這才沒讓我們全賠,掏了五十塊錢了事,但在賓館踢球的事是想也別想了。

既然在單位不能練了,我們便把陣地轉移到山大新校,當然只能利用週末時間了。就像籃球一樣,山大新校體育場每週六下午也有好幾撥踢球的,有一撥水平比較高,是附近機關事業單位的,剛參加工作不久,還保留著上學時踢球的好習慣,精力充沛,經驗老道,踢起來非常享受;還有一撥是中學生,按年齡看,像是高中生,水平不怎麼樣,但大呼小叫,咋咋呼呼,嘴裡有時還罵罵咧咧,小混混一般;還有一撥是本校的學生,操著各地方言,水平參差不齊,但很禮貌,再有幾個像我們一樣的散兵遊勇。

一開始,我和張斌,黑胖子三個人只是互相傳傳球,倒倒腳,後來看別人都在踢小場比賽,有功有防,非常熱鬧,便有些眼紅耳熱,但我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還不至於臉皮厚到去和那些水平高的人過招的程度,也不會去找那些毛孩子踢,而是湊到大學生堆裡,學生比較老實,雖然心裡一萬個不情願,但看黑胖子和張斌都不像是什麼好鳥,也不好說什麼,於是,我們便濫竽充數,幾場球踢下來,彼此倒也不那麼生分了,而且,我們的水平似乎突飛猛進,和他們的差距並不像想象的那般大。

我們三人踢三個不同的位置,張斌頭球功夫好,彈跳出色,腳頭子硬,喜歡踢後衛;我一開始踢前鋒,可每每到了門前就緊張,空門都進不去,最後洩氣了,改踢中場,球到了我這裡就大腳開給前鋒,讓丫們搶去吧,搶到了是我傳的好,搶不到是丫們技術不行,最慘的是黑胖子,踢前鋒沒速度,踢後衛經常被人穿襠,踢中場移動太慢,最後我們給他安排了一個最適合他的崗位,守門員,這廝人高馬大,皮糙肉厚,往門前一站,像門板一樣,擋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伸伸胳膊腿也就擋出去了。

就是在這塊場地上,我踢進了讓我後來經常津津樂道,回味無窮的一個進球,那次是我方開角球,球像出膛的炮彈一樣過來,正好落在我眼前,我來不及躲了,伸出腳一擋,球居然滾進了球網,此球一進,有一個踢得非常好的學生跑過來,驚喜的問我,是不是感覺腳背很舒服,我很內行的說,是,從那以後,我經常向別人說起這個進球,在跟別人的描述中,我都是這麼說的,“球高速執行中,被我凌空抽射,球在正腳背上舒服的折射了一下,嗖的一下鑽進網窩”。這個進球足夠我回味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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