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無聲美文

下雪了，這是2018年入冬後的第一場雪，讓人不免有些欣喜，也增添了些許對寒冬的惆悵……這場雪先是風，後是雨，再後是雨夾雪，再後是大雪，淅淅瀝瀝，洋洋灑灑，下了將近一天一夜，可是夠大的了，草地上，樹冠上，就連汽車頂上，都是厚厚的一層雪。直到第二天下午，我從市郊乘車回來，透過晴朗的天空，我看到正東的博格達峰以及峰下圍繞的群山一夜之間銀裝素裹，清晰了許多，好像在鏡頭裡被人拉近了似的，那樣清新，那樣讓人振奮……

真是，大自然的規律就這樣神奇，冬天就這樣在天地輪換中如期而至，寒風入夜，雪落無聲，人們開始忙著添衣，忙著除錯家裡的溫度。儘管外面的榆樹、楊樹、柳樹有的還泛著綠意，但冬天真真切切地來到了我們身邊。我給北京的一位朋友電話上說，烏魯木齊下了好大一場初雪，壓斷了好多樹枝，溫度降至零下6°C，他頓時感到吃驚，問我，有沒有2002年的第一場雪大？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刀郎的那首風靡一時的歌曲《2002年的第一場雪》。說實話，《2002年的第一場雪》已經淡去，八樓門前的2路公交汽車也早已不復存在，我也的確想不起來2002年的第一場雪到底有多大，而眼下大雪把大地換了一身行頭，現實告訴我，2018年的大雪真的很大，噓寒問暖、添衣防寒的微信充斥了朋友圈。

我的一位不曾謀面的朋友從庫爾勒乘坐一列小慢車晚點兩小時去一個叫魚兒溝的地方出差，她發微信告訴我：“一路上，外面的風景一直在變化，從風，到雨，到雨夾雪，到大雨……而所有車站的員工都在風雨中堅守著，站的是那樣筆直堅挺，原本就寒冷的空氣變得更加凝重和冰冷了。”由於天氣原因，下行慢車也晚點，在魚兒溝車站忙完工作，我的那位朋友在車站領導的幫助下，幾經輾轉，從魚兒溝坐車去了吐魯番，又從吐魯番坐火車回到庫爾勒。這期間，小站人的熱情、牽掛，讓她覺得有種家人的惦念……她說：“回到家已經凌晨兩點，此時我已失眠，滿腦子都是庫爾勒站客運人員打溼的雨衣，沿線小站外勤值班人員帽簷下滴落的水珠……”我不禁為她感動，回微信給她：“真好！讓人為你感到辛苦的同時，也感到了溫暖。”她給我在微信上送上了三朵紅玫瑰。

這真是經歷了風雨，方得見到彩虹，入冬後的溫馨也會隨著氣溫的下降會變得更加富有人情味。

而就在我還在外面忙碌的時候，我的那位老鄰居、拾荒者的老朋友老邱給我打來電話，說：“有一些書扔在垃圾桶邊上，你要不要？”我心想，大雪天能撿到啥書，便問：“什麼書？”“我也看不懂，好像是外國的，也有中國的.。”我急忙說：“要，你先幫我收起來。”我知道，老邱什麼都能撿到，唯獨書對他沒有太多的用處。他知道我喜歡書，撿到書便想到了我。我晚上回到家已經九點了，打電話給老邱，老邱已經入睡了。我知道，他睡的早，起的也早。我問老邱書在哪裡？他告訴我，書在他的鐵櫃子旁的一把舊椅子上，用網套包裹著。我摸黑走到9號樓側面老邱老早就放在那裡的兩個鐵櫃子旁，扯開一卷老邱撿來的舊網套，裡面分兩層包裹著十幾本完好無損的書。藉著小區的燈光和白雪的反光，我看有《海狼》《名人傳》《海蒂》《綠山牆的安妮》《你聽不見我的下雨天》，還有一些好像青春勵志方面的書，我沒有全拿走，留下了幾本又原裹在網套裡。回到家裡，我在書房忙打開臺燈，又瀏覽了一遍書名，並一一擦拭了一遍，我開啟一本書名為《沙漏》的書，發現右下角不起眼的地方還附了個“I”，作者是饒雪漫。我沒讀過這本書，也不知曉這個作者，但從封面書名旁的豎排字中，我看到這是：“中國大陸地區唯一作者正式授權增補版，是饒雪漫特別撰寫‘與沙漏有關的女生歲月……是無可取代的青春文學必讀經典。’”我有點愣住了，女生歲月……青春文學，好久違的詞語呀！作為我一個早已過了青年時期的人還能再看“女生歲月”“青春文學”？……我翻開了這本撿來的《沙漏1》，剛翻過兩頁，書頁中夾雜著十幾粒沙粒抖落出來，漏到了書桌上面的玻璃板上……我驚訝，還真帶著沙粒呢！我看了幾頁，就有點被吸引住了，儘管我對沙漏本身的含義還不是太懂……可當我翻開另一本《你聽不見我的下雨天》，我又被書中第一段下面畫了紅線的文字所吸引：“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即使到最後，雨落下，瞬即凍結成冰，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泡影。周遭的空氣冰冷到再也感覺不了當初的一絲溫度，誰也覺察不出天幕在歇斯底里地哭泣。”……我陷入一種無可名狀的沉思，也許這些書正是哪個女中學生的課外讀物，也許紅線下透露著青春期少女朦朧的情懷……我顧不上多想已經簽了名字的書的主人為什麼會把這些書扔了，可我的心思馬上轉移到了老邱身上，我感謝老邱從雪地裡給我撿回了這些書。我在想，一個拾荒者，他知道把他撿到的書送給喜歡讀書的人，這又該是多麼“偉大”！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多數人都是凡人。偉人總是少數，真正算得上偉人的人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才會出現一個。因此，人們大可不必彼此小覷，更不可彼此藐視，何況所有人的最終歸宿都是一樣的。而作為拾荒者的老邱在入冬後的第一場大雪過後，竟然給我送來撿來的書籍，讓我感到有點“受寵若驚”……儘管我的書房已有很多書，我依然喜歡。

雪落無聲，望著窗外的白雪，我心好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