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川旅記美文

來源:才華庫 2.52W

賀蘭山脈於天地間剪切出若群馬奔騰的連綿畫卷,邊緣處的線條又毫不含糊地顯出它的偉岸與硬朗。放眼望去,土是土,石是石,靜止的寥廓卻難以掩蓋歷史的飛沙走石,“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的亂世滄桑似乎隨時會穿越時空,呼嘯而來。

銀川旅記美文

同行的夥伴是“帥帥”的月兒姑娘,個頭不高,眼睛黑亮,有著男孩都少有的灑脫的笑聲和爽朗的歌聲。“大漠的落日下……”歌聲響起,我和同伴沉醉在遐想中,無法自拔。透過車窗看去,深褐色的大漠邊緣,一位長髮凌亂、放蕩不羈的俠客踏歌而來,漸行漸近。

“大俠,從哪裡來?”“從該來的`地方來。”“到哪裡去?”“到該去的地方去。”

於是,在和月兒你一句我一句的對白中,大笑。西風凜冽中,也許會與目光如鷹的西門吹雪不期而遇,也許會當上新龍門客棧的俏老闆娘,也許會一個人在荒漠中策馬狂奔,衣袂飄飄,一騎絕塵。

快艇在湖面純淨的藍上乘風破浪,黃色的蘆葦在藍寶石一般的湖中搖曳,讓人在移步換景中目不暇接。

湖泊的邊緣,是渾黃的沙丘。沙圍著水,水環著沙。站在沙丘上,湖面的藍彷彿隨時會把沙丘的黃浸染,而沙丘的黃又似乎隨時會把湖面的藍覆蓋。但是,穿越千年,水的柔情與大漠的滄桑仍然相伴相依,歷經千年不悔。多少個日日夜夜,春去秋來,抑或有天涯也咫尺的痛,抑或是咫尺也天涯的殤。

似水柔情中,沙丘的狂野似乎也被融化成滿腔柔情蜜意,靜靜而乖巧地依附在大地上。把鞋扒掉,細膩如綢的沙丘親吻著腳丫。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奔上沙丘,一邊放肆地大叫:“赤腳的未了,你們穿鞋的怕不怕?”

我們坐著越野車疾馳在大漠中。當陽光射穿車前的擋風玻璃,毫不遲疑地把大家的臉染成金色時,我甚至有一種到了古埃及的錯覺。

水洞溝,是中國最早發掘的舊石器時代遺址。在幾千上萬年前,我們的祖先就找到這麼一塊土肥水豐的地方繁衍生息,真讓人感嘆自然的神奇,人類的偉大,歷史的沉澱。

史前遺址、古長城、紅窪地……彷彿夢中才遊歷了大漠,夢醒時分卻到了熟悉的江南。

在古長城邊,邂逅一個駝隊。我們騎上鋪了彩色的美麗駝鞍的駝背,迤邐而行。從鄂爾多斯飄來的風,掀起了我的頭巾,撫著我的兩頰,竟沒有一絲的魯莽與輕狂。一路上,滿目的青青黃黃,隨著駝隊的前進顛顛簸簸,彷彿還有水鳥掠過右邊窪地裡的蘆葦叢。

駝鈴聲漸漸遠去,我站在小路上目送著,竟像《紅樓夢》中寶玉要去祭女神廟似的痴了。

掉頭一看,水洞溝在這裡拐了個彎,三面臨崖,一面向水,真是一處世外桃源。坐著小船,漂過澄清的蘆葦湖。在一處木橋邊,我們上岸。過了橋,我們坐上驢車經過紅柳灘。車子很簡單,一頭驢,一個車伕,一個小涼棚,倒也還乾淨。沿著窄窄的古道,不到一人高的暗紅色的紅柳叢錯落有致,鏡頭裡,竟是中世紀的油畫中常有的景象。車伕大約40歲,很瘦,臉色黃黃的,不多的劉海貼在額前,眼睛裡沒有太多的神采。

“你們到的銀川別的地方應該都比這裡好吧?”沒想到他會和我們主動攀談,也許是我們興奮的絮叨讓他覺得好奇。“這裡很好啊,我們覺得這裡是最美的地方!”我們很詫異,大聲回答。“這裡美?哪裡美?”他喃喃地說,茫然地環顧了四周,又繼續趕他的牛車。

一時,我竟然不好說什麼。淒涼、蕭瑟、原始,對於看慣了擁擠而華麗的大都市的我們,自然是一種別樣的美。可是,日復一日在這個山溝裡趕驢車的他,卻有一種迫於生計的無奈。

“你在這裡趕車多長時間了?”我輕輕地問他。“五年。”然後,沉默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在這裡上班了。”他突然低低地冒出這麼一句話。“最後一次,為什麼?”“從明天開始,這裡就要換成電瓶車了。”“那你以後怎麼辦?”“不知道。”

我的心突然重重地疼了。在一個自己不以為美的地方,趕了五年的驢車,卻又要不得已地離開,還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向何方。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好像對我笑了笑。再看,他又漠然地望著前方,好像他從來沒有笑過。

熱門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