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謝幕的主角隨筆

來源:才華庫 2.87W

在人們的記憶中,父親母親留給的印象總是最深刻的。可在我幼小模糊的記憶裡,父親母親只是一個稱謂和符號,姐姐佔據了父親和母親在我記憶中的位置。二十餘年過去了,這個位置不僅沒有動搖,反而日久彌堅。

永不謝幕的主角隨筆

一個家庭的生活發展史就是一部完整的電影或電視劇。在我家六口人的這部生活劇裡,姐姐是不可或缺的主角,永不謝幕的主角。

今天,人們的生育觀念是“少生優生、幸福一生”。歷史倒退三十年或更久,人們的生育觀念正好相反。人們信奉“多子多福”,貫徹“多子多福”。大人們一個一個的生,老大是逗號,老二也是逗號,老三仍然是逗號,老四、老五、老六,一直生到老N,生到“燈枯油盡”才無奈地“鳴金收兵”。 我的父親母親也被“多子多福”的謬言搞得暈暈乎乎。生下姐姐後,生了哥哥,生了我,之後又生了弟弟,與大伯家四個子女持平了,才把家庭工作的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為了償還奶奶生前的藥子費和去世後的燒埋費,父親母親義無反顧地離開了他們生活了30多年的廈門鄉下老家,選擇了深圳打工這條路。

家中一窩孩子都還小,把孩子們丟在家中,外出打工的.父親母親總難放下心。父親母親就把重擔轉移給了讀國小五年級的姐姐。千叮萬囑,要姐姐一定要照管好三個弟弟,交代了家中哪些事是姐姐的,哪些事是哥哥的,哪些事是我的,哪些事是弟弟的。我排行老三,得到特別照顧,我所要乾的是放學後領著弟弟看家護院、澆花水、掃地一類的輕巧活。姐姐是老大,是父親母親欽定的“領導”,不但掌握著家裡的財政大權,擔負著一家人的“外交”,重活累活自然得由她承擔。面對父親母親的分工,我覺得有點重男輕女的嫌疑,可我的意見在家裡是不管用的,縱有意見也只能吞嚥下肚。嘮叨完家裡的事務,再三斷定沒有遺漏後,父親母親把對四個子女的愧疚和牽掛打進揹包,一家老小在村頭的老槐樹下揮淚告別。一條彎曲的盤山公路將父親母親送出山外,送到了山外雖精彩卻無奈的世界。

父親母親一去就是八年。期間除了過年,差不多半年才回來一趟。可每回回來住不上幾天,又火燒屁股般急著走了。八年間,姐姐默默地穩穩地扛著家庭重擔。有人說農民農民就是“濃著過的人民”。當中一個“濃”字,無聲地敘說著農村農民生活的艱辛。繁重的家務忙得姐姐總是睡得很晚,起得很早。用農村人的話語形容,就是忙得腳不落地。愛美是少女的天性,但繁重的家務剝奪了姐姐作為一個少女愛美的天性。那時的姐姐在我眼裡,總是特別邋遢,不忙時好一點,一忙起來竟不知道洗一洗臉,褲腿老是高一隻低一隻的,頭髮也是亂蓬蓬的,走路像趕著投胎般走兩步跑三步,沒了女孩子走路時的矜持和斯文,像父親母親安在家裡的一臺機器。姐姐把田承包給了別人,承包費換回了三袋大米,地裡的事姐姐領著我們哥仨一起幹。在姐姐悉心的照料下,我師大畢業考取雲南滇中一監獄的公務員,哥哥也警校畢業,圓了警察夢,小弟也成了家立了業並有了孩子。這期間,為了把讀書的機會留給兩個弟弟,曾經尖子生的姐姐不得不在念八年級時就輟了學。

我工作的第二年,姐姐嫁人了。

現在,我和妻女穿的都是幾百塊一套的名牌。姐姐穿的也是名牌,可姐姐的“名牌”,都是嫂子和妻子從千里之外的雲南拿回老家,打算做拖把用的舊衣服。看著姐姐身上的“名牌”,我的眼珠被水一樣的液體浸泡了。記得在市裡工作的姑媽給姐姐介紹過好幾個家庭不錯的物件,可姐姐說死也不嫁。好日子誰不喜歡?誰不需要?姐姐不願遠嫁,是放心不下只剩兩個老骨架的父親母親和空落落的家。

父親老了,母親也老了,由於中年時體力過度透支,六十不到青絲變白髮。父親患有風溼關節炎、肩周炎、哮喘。母親的一隻右眼早已失明,還患有高血壓。家裡的父母得有人管。由於我和哥都是公家人,公家人有很多紀律拴著。姐姐預見性地為老家把了脈,為讓大哥和外地工作的我安心工作,為讓生活能力較差的弟弟也有口飯吃,姐姐選擇留在廈門的鄉村,嫁在鄰村。每每想到這些,我的眼裡總是滿含淚花,在我看來,姐姐的選擇是一種最偉大的舉動。

四十來歲,算是一個人的上半生。過多的操勞,剛剛“奔四”的姐姐黑髮間不知什麼時候起已偷偷地混雜了幾根白髮。姐出嫁了,她的心沒嫁,姐的心裡放不下那個家,姐的腳步走不出那個家。姐盡心盡力地盡著孝,無怨無悔地替我們哥仨盡著孝。姐是我們家永不謝幕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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