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敞亮了世界隨筆

偶爾翻起一本書，名字是《高爾基論青年》。當我看到“我覺得，當書本給我講到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人物、感情、思想和態度時，似乎是每本書都在我面前打開了一扇窗戶，讓我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新世界”，發覺這句話深深契合著我的內心，也見證了我讀書生活的點點滴滴。

上學的時候，尤其喜歡在午後讀書。那樣的午後，安靜地捧著一本書，坐在陽光斑駁，樹影婆娑的石桌旁，剎那間便只有書裡的人和事情，連帶情感和思想，喜怒哀樂主宰其中。

工作後，在我熟知的一方世界裡，儘管夏日驕陽似火，但讀書確實是另外的風景：風徐徐吹動著，飄揚的柳枝彷彿一道道簾幕，把陽光隔在之外。經常有麻雀、喜鵲之類的鳥兒在樹下踱步，歌唱。孩子們愛在樹下繞來繞去尋找祕密，或者看螞蟻、或者跳皮筋，或者說說笑笑。他們也會同我一樣，捧著書讀讀。看著他們，我最想做的，就是倒回到他們的年齡，去無拘無束地哭或笑，或者在風裡恣意地奔跑。我與他們之間相差最大的就是年輪和思想，是經歷與情感。但是，我卻常常覺得，和他們在一起，我們並無差別。我們的共同紐帶不是師生關係，而是我們可以一起共讀書。這種讀書，不是學生通過課堂講解去獲得知識，而是我們通過閱讀共同的書籍，瞭解彼此深藏在內心世界裡的夢想和追求。

這種讀書，起先是我讀書給他們聽。每週的讀書課，我們讀《海的女兒》、讀《愛的教育》、讀《草房子》、讀《三字經》、讀《弟子規》……囊括文學、歷史、科學。學生們擺著他們喜歡的姿勢，隨意坐著、趴著……教室裡先是輕輕飄著我讀書的聲音，然後就是他們稚嫩的討論。在我看來，沒有人比我更能傾聽到來自諸多童稚心靈的聲音，沒有人比我更能收穫幸福和純真。我們的讀書時光，就像下午的暖陽灑進教室，灑向窗臺開著的紫色小花一樣，倏然間就有了色彩。我們的世界，也因種種情感和見解，不經意間延伸到更渺遠的邊際。

這種讀書，迫使我不斷地先去讀。夜風徐徐，書香四溢，一天的工作著實很累，讀書會讓人忘記了一切。能夠感動我的，文字淺顯的，就推薦給他們。我們讀《讀者》裡的《賣米》、讀《母親的眼淚》、讀《咬舌自盡的狗》……一起沉默，一起感慨，一起探討。讀書沒有界限，書在哪裡時，世界就在哪裡活生生地展現，文字裡包含的我們的情感和思想就流動到哪裡。我會放些書在窗臺的書架上，也會在學生考試時捧著讀。常看到學生打量我手裡的書，然後去搶著讀，便很幸福而滿足。我們也開始寫，簡單的詩句到長長的讀後感，然後我們有了自己的文集——《有愛不覺天涯遠》。孩子畢業很多年，他們還會把寫的文字給我欣賞，會告訴我獲獎了，或者只是看看我的文字，淡淡地說“來看看你！”我才體會到，世界隨歲月改變，牽引著我們的，彼此欣喜著的，只是讀書。

這種讀書，我自己是真真切切地跳出了只是簡單教文字的框架，從苛刻的完美主義到平和，到容易包容。學生們則從自我的世界裡跨越到外面的現實。他們終於能夠體會除了自我的世界外還有多少人承受著悲苦與艱辛，而這個世界又如此在艱辛和苦痛中讓我們感受到溫暖和幸福。那些曾經什麼也聽不進去，不懂紀律約束的孩子們，從內心裡發生了變化。遇到問題的`時候，會用書中的語言反省，會用書中的人物對照模仿……學生喜歡語文課，喜歡讀書，喜歡和我聊天。我們的共同話題，由書到生活，由生活到書。我們的世界，因讀書而點燃熱情。

我不知道，離開我之後他們讀了哪些書，或許博大深奧到我所不能理解。我也不知道他們工作之後的某個午後是不是也依舊讀某本書，想起倚在大柳樹下渾然不管四周喧鬧讀書的曾經？二十多年來，在工廠裡，在不起眼的小小的一方世界裡，我讀書，與孩子們共讀書，默默然從事與生產和管理，與創造物質價值毫無關聯的工作，可謂辛苦與喜悅並存。我和我學生們的世界，因為讀書而充盈了絢麗鮮活的色彩，因為讀書而蹦跳出歡樂夢幻的音符，因為讀書而行走天涯不忘回眸。如果要為很多年的讀書生活做一個回顧的話，我只想說：歲月裡，我種下了一棵大樹，當風吹過的時候，我聽到了大樹的聲音，聽到了花兒簌簌飛揚的笑語，那便是讀書的聲音。讀書為我們開啟一扇扇窗戶，敞亮了我們共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