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童年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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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其實是貫穿於人的一生的,曾幾何時,童年以回憶的方式,重又走進我們的生活。這就像是一座神祕的城堡,我們每個人從城堡裡走出,漸行漸遠,最終卻又漸行漸近。年少的時候,夢想出走,想著詩和遠方,像一隻被牽著的風箏,總無奈地掙扎;及至人到中年,卻又不知不覺地想要回歸,甚至渴慕回到童年,像從前一樣,遠方的風景固然是美麗而新奇的,但沒有一種熟悉的味道。

我們的童年隨筆

我的童年,也許和你的童年並不相同,但本質上卻又是一樣的,風景不同而本質相同。我生活在一個有著奇怪土地的地方,宋代名相范仲淹攜百工修建的一條捍海大堤橫亙南北,分堤東和堤西,堤東臨海,水是鹹的,土也是鹹的;堤西近水,水網密佈,水是甜的,土也是甜的。在這片土地上,冬季和春季是魚鷹捕魚的好時節,從鎮子上遠途而來的放鷹人,一個人撐一艘小木船,箭一樣在村前村後的小河裡穿梭,可謂是黃髮垂髫,沾滿了河岸,眼睛閃著亮光,盯著魚鷹和放鷹人,魚鷹潛下水,人們的目光也跟著鑽下水,魚鷹被撈上船,人們的目光也跟著上了船,那無限的神祕和期待,就在魚鷹的脖子裡,聰明的放鷹人在魚鷹的脖子上扎一根金黃的稻草,像一根項鍊,而這並不是為了美觀,而是為了勒住魚鷹的脖子,不讓它們把捕食到了魚吞下肚子。手腳麻利的放鷹人,眼睛比魚鷹還厲害,哪隻魚鷹捕到了魚,哪隻魚鷹在偷懶,全在他的視線之下,控制之中。有時候,起了氣勢,他們似乎和魚鷹一起興奮起來,岸上的觀望的人也被沸騰起來,放鷹人會大聲地喊著我所不懂的號子,就像有些地方在耕牛時喊的牛號,在出海時喊的出海的號子,號子向來是人們在勞作中流傳起來的一種特殊的語言,有的甚至近似一種虔誠的神的崇拜。那時候的我們,還是一個小屁孩,啥也不懂,只知道貪玩,不知學業算個什麼球,能追著放鷹人一路跑,追出好遠,甚至越界到別的村。從日上眉梢,到月上中天。

那是的夏天,沒有空調,也沒有冰激凌,偶爾會有賣冰棍的,騎著二八槓的自行車,車後座上馱著一隻大白木箱,那裡面圍了一圈棉花胎,可全是寶貝,赤豆的和綠豆的冰棍,最受歡迎,咬上一口,那赤豆或是紅豆,柔韌且咯牙,伴隨著一股涼氣,從嘴舌一直到喉嚨,到心。不過,大多數時候,是不捨得咬著吃的,得慢慢的舔著,吮著,不捨得吃得太快,非常希望這個吃的過程長些,更長些。大概,那時候最得意,也是最能顯擺的事,就是吃一根老冰棍吧,帶豆的,更拽。田地裡的各種瓜果,是夏天的伴侶,水瓜,黑皮的,白皮的,甚至在瓜上,都能給不順眼的夥伴起綽號,彷彿喊一聲別人的綽號,吃一口瓜,是那樣過癮。那時候,西瓜不多,還有一種燒瓜,一聽名字就不什麼喜歡,在烈日炎炎的夏天,誰還聽得見去一個燒字,這不是火上加火嗎,說起來都熱,誰還有心情去吃呢?不過,燒瓜卻是涼拌和製作瓜子鹹的好東西,不過,這些從本質上有道理的事情,並不是童年的時候樂意去考慮的,那是大人們的事情,並不是小屁孩的`事,小屁孩只要現成的,只要當下,不要未來。我想唐代詩人羅隱在吟出“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時,一定是想到了童年吧?

秋天,真沒什麼好玩的。大人們都很忙,忙著秋收,忙著秋種。但我們是閒著的,學校放了忙假,在村子裡東遊西蕩,看田地裡拖拉機孤獨的鳴叫,看那些鳥在晒穀場上偷食,看祖父戴著一定草帽,在村莊上穿梭。不過,再無聊的童年,總能相處點樂子。不得不佩服,孩子是都有一顆聰明過人的腦袋的,尤其是在玩方面,撒野是最大的本事。對於生長在堤西的我來說,在秋天,我們會在家裡毫不客氣地鑽棉花垛,在新收的稻草堆裡撒野,像個狐狸一樣,和夥伴們樂此不疲地玩著狡猾的躲貓貓。曾經寫過一篇文章——《睡在醇香的稻草上》,陽光照在臉上,眯著眼瞪著太陽,一點不怕晒,頭上身上都是稻草,有時候玩急了,會打草仗,嗚呼呼殺聲四起,鬥智鬥勇啊!大人們可沒有太多時間來管我們,玩累了,滿身泥,也無所謂啊。夜晚的時候,有一種蛐蛐,在屋子裡叫來叫去,真是煩人啊,找又找不著它們,偶爾看到,它們跳起來可快了,抓是抓不住的。

到了冬天,除了砸錢堆,就是用一塊磚頭,把一分、二分和五分的硬幣放在上面,排成一排,用銅板砸,掉下來的就歸自己,但是也有麻煩的時候,銅板掉在磚頭上,就要罰錢,掉下來的錢,如果貼著磚頭的側面,沒有完全落地,也是不能拿的。我覺得一場砸錢堆就是一個江湖啊,其中的愛恨情仇,很像一部武俠小說了。說起小說,留給我的只有無奈和傷感。好像是三四年級的光景,那次在鎮子上的供銷社櫃檯,那時候我們鎮子上還沒有專門的新華書店,一些書也是在供銷社的櫃檯裡代售的,供銷社那時候是和商場一樣的,受大人們熱捧。我記得是一本《七俠五義傳》的書吧,我很想要,但是父親並沒有同意,而且是毫不同意。父親很嚴厲啊,我想要但也不敢要。不過,或許是童年的這個陰影吧,等我長大反而對書特別渴望,陰差陽錯地愛上了讀書,並有一種佔有書的慾望。這還得感謝父親當年的呵斥和拒絕吧(實際上,父親對我的學習是非常關心的,也許在他眼裡,那本書,只是無用的閒書吧)?

冬天會下雪,下雪是孩子們最高興的事情。而在我們的童年,幾乎是年年下雪,不像現在這樣,難得下雪,下雪也是沒勁的薄雪。那時候的雪很厚,很白。一場雪後,整個世界都白了,地上是白的,空中也是白的,沒有高樓,村莊上一律是低矮的房屋,瓦房或是草房,還有半瓦半草的房子。我家的老屋原來就是半瓦半草的房子,有著古樸的味道,冬暖夏涼,在現在是很難得了,或許只有在一些旅遊景區才有,還有現在很流行的茶空間,我想如果在老屋裡,擺上茶臺,焚上香道,架上火爐,那是該有多詩情畫意啊!那時候下雪,我們就有了玩頭,雪是玩具,也是夥伴,一個人也能和雪玩。不知道是聽誰說的,那時候每逢下雪,總要拿上家裡的空瓶子,灌上滿滿的雪,早已忘了是有什麼說道,我家隔壁的鄰居是村裡的赤腳醫生,她家的透明的玻璃藥瓶,成了很受寵的物件,因為只有用透明的玻璃瓶灌雪,才是有看頭的,現在想來,那過程不過也就是從瓶子外面望裡看,那裡面是該有一個多麼純淨的世界,多麼童話的世界啊!其實,裡面除了雪,什麼也沒有,雪很快也就消失,化成了雪,不過,那一刻,它是那麼的有魔力,牽引著一個孩子的全部心思和靈魂!

瓶子,在春天還會發揮它的大用,在瓶子裡塞上一支菜花,就成了蜜蜂的家,掏蜜蜂也是有趣的,也是和透明的瓶子有關的,著了魔似的,那樣誘人,簡直是一種蠱惑。且不一一說道吧,總之,那時我們的童年,像詩一樣,彷彿並不是自己的歲月,是花的歲月,是草的歲月,是那些蟲兒和雲天的歲月。不過,在人生的每一刻,只是想著童年,便是這樣的歡愉,一如我此刻的心情。這便是我們的童年,八零年代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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