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雜談散文

《紅樓夢》裡，睛雯病補雀金裘的故事非常令人難忘。什麼是雀金裘？它是哪兒製造的呢？

雀金裘又稱烏雲豹的氅衣，其實就是以雀金呢為面，烏雲豹為裡的大毛狐裘。據專家講，烏雲豹是指狐之項下細毛深溫、黑白成紋的狐皮，清代達官貴人多用此製成衣物。雀金呢是“拿孔雀毛拈的線織的”純手工製品，其特點是“金線輝煌，碧彩爛灼。”不同方向能看到不同的顏色。雀金呢原料稀少，工藝複雜，非常昂貴，一般是皇上專用，很少有人能做。

上世紀50年代，明朝萬曆皇帝的定陵中出土一件龍袍，一部分用金孔雀羽織成，至今色彩鮮豔，極富有立體感。另一件龍袍則用12種彩絨緯絲與孔雀線合織而成。在皇帝的龍袍上，雀金呢也只做重要部位的點綴用。而賈母給寶玉的這件衣服整個都是雀金呢，比皇帝的龍袍還要貴。但有人認為，這種高檔織物不能叫“呢”，因為“呢”是一個西方語言詞彙的音譯。

清初以後，世上可能已無人用金孔雀羽織此奢華之物。但明代的南京司禮監即清朝江寧織造府前身，因而，曹家擁有此種料子並且能織這種雀金呢，也並非是虛飾之言。

清朝最貴重的織物是鳥羽線做的。這種特殊的面料一直受到富貴階層的追捧。宋時，一些地方的鳥羽線紡織技術已經普及，即使小孩子也都能夠把絨毛捻成線，織出彩錦。

但貴重的鳥羽線一般是用是翠鳥毛。翠鳥毛為微閃光澤的鮮藍色，在各種鳥羽中顏色最為亮麗。宋代廣西出產的一種翡翠鳥，背毛上的翠色細絨便被用於捻線織做衣料，成為那個時代富貴階層所熱衷的奢侈品。此外，其他如野鴨等彩禽的羽絨也都可以製作鳥羽線。在《紅樓夢》中，賈母還給了寶琴一件鳧靨裘斗篷，就是用“野鴨子頭上的毛做的”。

孔雀羽線也是鳥羽線中的一種，光彩效果特別強烈。早在南齊時代，文惠太子曾經指導工匠用孔雀毛織成一件翠毛裘，金翠炫麗，十分珍奇。不過，由於孔雀並非中原地區的原生禽鳥，孔雀羽屬於很難得到的稀罕材料，在很長時間內與之相關的紡織工藝並不流行。

大約只有中國匠人才能捻製出孔雀羽線。孔雀長長的羽尾上只有頂端的“珠毛”可以用於制線，要將這些短短的細絨毛旋繞著纏裹在一根長長的細蠶絲上，再用綠色絲線分節捆紮，以這種辦法將孔雀羽絨固定，就形成了孔雀羽線。

根據原文，寶玉的雀金裘是“哦囉斯國”進口的。但這是曹雪芹的“假語”，因為這種稀罕東西“哦囉斯國”也沒有，現在只有南京的少數人能做。歷史上，可能也只有江寧織造府能做出來。

在書中，寶玉舅舅的生日要大辦好幾天，寶玉必須得去，但燒了洞的雀金裘如何向賈母交代？於是麝月打發老嬤嬤找能工巧匠織補，結果沒人敢攬這活，都不認得這是什麼材料。而睛雯是賈府一個丫鬟，她一眼就認出“這是孔雀金線織的。”說明賈府曾經制造過雀金呢這種罕見物品。曹雪芹對這種面料也非常熟悉，他是用賈府代指江寧織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