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們作文

來源:才華庫 2.46W

在我們這一代人中,兄弟姐妹的都很多,有的兄弟姐妹七八個,兩個緊挨肩的孩子的年齡只相差兩歲,基本上都是緊挨肩,兄弟姐妹多的,老大跟老小的年齡相差十六七歲。

我們家兄弟姐妹不算多,我上面是大我兩歲的哥哥,身下是小我三歲的大妹妹,大妹妹身下是比大妹妹小七歲的二妹妹,我最小的妹妹,比我正好小了一旬,十二歲。

因為我跟哥哥和大妹妹緊挨肩,所以,我跟哥哥的感情特別好,哥哥什麼事都讓著我,無論是在吃穿上,還是在家務活上,從來不跟我計較,誰吃的多了,誰幹活幹的少了,這樣的爭執,在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過。

我跟大妹妹也是這樣,我從來在什麼事上,都是讓著我大妹妹。因為我大妹妹從出生時身體就很不好,患有小兒軟骨病。大妹妹兩歲的時候,還不會走,我剛剛記事,那時候我只記得,爸爸媽媽經常揹著大妹妹去各處醫院看病,總是把我和哥哥扔在家裡看家。

那時,我們家剛剛在穆稜礦落腳,租住在一個姓穆的寡婦老太太家的兩間土坯房裡,那兩間土坯房很矮小,冬天的時候,風都能從牆縫裡鑽進來,儘管爐子裡的火燒的很旺,屋子裡仍然很冷,大人孩子在屋裡都得穿著棉衣服,才能熬過寒冷的冬天。

那時候,我剛剛記事,在我的記憶裡,那兩個冬天,母親白天總是用兩床被圍在大妹妹身上,把大妹妹放在熱炕頭上。只有當母親抱著妹妹去醫院看病的時候,我和哥哥才有機會坐在炕頭上,把腳伸到暖融融的棉被下,享受著熱炕頭的那種溫暖。有時候等到母親回來時,我和哥哥歪倒在炕上,已經睡著了。有的時候,母親要陪著大妹妹在醫院裡打點滴,中午回不來,房東老穆太太,我和哥哥都叫她穆奶奶,就用一個小盆端過來一小盆疙瘩湯,舀出兩碗,放到炕上,看著我們哥倆吃。等我們吃完了,穆奶奶把碗刷乾淨了,再把爐子裡的灰捅乾淨,填上煤,給我和哥哥蓋上被子,讓我們睡覺。

等我們醒來時,母親已經回來了,正在捅爐子做飯。大妹妹坐在炕上,把我和哥哥身上蓋的被,全都拽了下來。

大妹妹三歲的時候,終於可以在母親拉著她的手,慢慢的往前挪步了。那是一個老中醫用自己自制的中藥(虎骨蒼朮牡蠣湯)和藥店賣的(虎骨木瓜丸),兩種中藥,配合著治療。大妹妹整整吃了一年多的湯藥和大藥丸子,給大妹妹吃藥的時候,那才叫費事呢,母親端著藥碗,父親捏著妹妹的鼻子,母親用湯勺,一勺一勺的往妹妹的嘴裡灌,大妹妹掙扎著,嘴裡噗嚕噗嚕的喘著氣,醬紅色的藥汁,順著嘴丫子往下流,都流到脖子上。一碗湯藥,也得半個多小時,才能灌進去。然後,母親又把那種黑黝黝的,外面包著一個蠟皮的大藥丸子,從那白色的蠟皮裡拿出來,用手團成黃豆粒般大小的小藥粒,再一次給大妹妹往嘴裡灌,這次是母親端著一茶缸水,一次往妹妹嘴裡放四五粒,然後,再用湯勺往大妹妹嘴裡灌水。往大妹妹嘴裡放藥粒時,大妹妹的嘴閉得緊緊的,就是不張嘴。我一聞到那種中草藥的藥味,就趕快躲到廚房裡去,但是那種藥味,還是直往鼻子裡鑽。可想而知,母親把這樣難聞的湯藥往大妹妹嘴裡灌,該有多麼的費勁。

雖然我對母親給大妹妹灌藥,感到很恐懼,但是,我還是喜歡大妹妹吃藥,因為那種(虎骨木瓜丸)的包裝,那種半透明的白色的蠟丸,兩個小碗似的,扣在一起很像小玩具。那一年多,我和哥哥攢了好多的小蠟丸,放到一個小紙盒子裡,沒事的時候拿出來,擺弄著玩。

大妹妹是我們兄妹中最愛哭的一個,我應該是第二個愛哭的孩子。父母因為大妹妹身體有病,很是偏愛大妹妹,我和哥哥也什麼事都讓著大妹妹。過年過節的時候,分點好吃的,大妹妹都會比我和哥哥分得多。有的時候,我和哥哥捨不得吃的東西,看著大妹妹那可憐巴巴的樣,就拿出來給大妹妹吃了。

大妹妹會走以後,哥哥就已經上學了,因此,大妹妹就成了我的跟屁蟲。無論我去哪兒玩,大妹妹想要跟著我,我就得領著她,不然的話,大妹妹就用哭來威脅我,我怕父母說我,就只好帶著大妹妹去玩,還得哄著她。

五九年的時候,母親為了緩解家裡的經濟狀況,到礦上的小煤井去推轆轤,看護大妹妹的任務,就落在了我身上。

每天,爸爸媽媽都上班去了,哥哥也上學走了,家裡只剩下我和大妹妹,我想出去玩,大門被媽媽鎖上了,我只好領著大妹妹在院子裡玩,好在那時候是夏天,外面很暖和。我在院子裡,自己彈玻璃球玩,常常把大妹妹冷落在一邊。有時候,大妹妹看我只顧自己玩,就會無緣無故的哭起來,大妹妹只要一哭起來就很難哄,有時候都能哭半個多小時,哭的鼻涕眼淚的塗得滿臉都是。晚上媽媽回來,看大妹妹苟苟著在炕上睡著了,已經幹了的鼻涕還在臉上,我就少不了受媽媽的罵。

到了冬天的時候,糧食的饑荒在城鄉瀰漫開來,媽媽就不去幹活了。

正趕在這時候,爺爺在農村餓的受不了,揹著一盤手拐石磨,到我們家來度饑荒了。原本就緊張的口糧,再添上一口人,更顯得捉襟見肘了。

每當吃飯的時候,母親都很細心的給爺爺和爸爸蒸兩個大窩頭,我們的窩頭都是小的,但是母親幾乎每頓都把自己的那個小窩頭,先掰一塊給大妹妹,看大妹妹吃飽了,再看看我和哥哥,把剩下的一塊,再分給我和哥哥。爸爸看母親自己只是喝點苞米麵粥,就把自己的那個窩頭掰一半給母親。那個冬天,能吃飽肚子的,除了爺爺,就是大妹妹了。

六零年的春天,老百姓幾乎是全民出動,漫山遍野的挖野菜。媽媽每天都要帶著我和哥哥到山上去挖野菜,頭幾天,大妹妹還沒張羅著要跟著去,過了幾天,大概是覺得自己在家裡太孤單,就嚷著要跟我們去上山。媽媽說:“雅範,你腿不好,走不動,就別跟著去了。”大妹妹聽媽媽說不帶她去,就哭了起來。媽媽知道大妹妹哭起來沒完,只好帶著大妹妹上山了。

剛到山上,野菜挖的還沒蓋住筐底,大妹妹就說自己走不動了,我和哥哥就輪流得揹著她。這一天下來,總算把兩個大筐和一個小筐採滿了野菜。回來的路上,是媽媽揹著大妹妹。回到家裡,我們母子三個都累得走不動了。媽媽放下大妹妹,就忙著點爐子,洗菜和麵,等到把飯做好了,大妹妹卻蜷縮在炕頭上睡著了。

那個飢餓的春天,因為總是揹著大妹妹上山採野菜,讓大妹妹對我更加依賴了。因為父母不在家的時候哥哥也上學了,只有我在家裡看護著大妹妹。儘管肚子裡總是空著一半,但是,孩童的天性,一玩起來,就會忘記了飢餓。

到了六零年的秋天,我就被媽媽送到學校去,報名上學了。雖然那年我還只有七歲,學校還是收下了我。

每天上學的時候,大妹妹都眼巴巴看著我揹著一個,過去媽媽上班時用的那個,小花布帶飛邊的女式兜子,走出院子蹦蹦跳跳的跟鄰居的孩子一起走了。

雖然轉過年的時候,大妹妹已經能走比較遠的路了,但是,她的身體還是很弱的,由於小兒軟骨病的原因,小腿出現了彎曲,成外愛克斯形。這對於一個愛美的小女孩來說,也是比較殘酷的。

大饑荒的年代終於熬過去了,六二年的秋天,我已經上三年級了。那時候,人們的肚子裡有糧食撐著了,就追求精神上的享受了。很長時間不包場電影的學校,又開始包場電影了。那時候學校包場電影,看一場電影,每張電影票才五分錢。

每當包場電影的時候,我們學校一千多學生,三十幾個班級,都按著班級的次序,排著隊,從學校的操場上開始出發,到東山的電影院,學生隊伍浩浩蕩蕩的,前面的已經進了電影院,後面的,才離開學校的操場。

每當學校包場電影的時候,我要去學校了,大妹妹都央求我:“小哥,你帶我去看電影行不行?”那種渴求知識的眼神,讓我不得不帶著大妹妹。儘管學校規定不讓帶弟弟妹妹看電影,但是,我那時在班級裡學習成績比較好,還是少先隊中隊長,所以,我第一次帶著大妹妹去看電影,老師看見了,也並沒有說什麼。從那以後,每次看電影,我都帶著大妹妹去。一直到大妹妹自己上學了,我才如釋重負。

六二年的正月,媽媽又生了一個女孩子,就是我二妹妹雅芬。因為二妹妹雅芬比我小了十歲,所以,二妹妹對我這個哥哥並不那麼依賴。過了兩年,我又有了一個小妹妹雅文。

等我上中學的時候,二妹妹雅芬還沒入學呢,小妹妹雅文上哪兒去,還得爸爸媽媽抱著呢。

到底是女孩子,身下有比她小的了,這時候,大妹妹顯得懂事多了,經常幫著媽媽照看兩個小妹妹,雖然身體比較弱,仍然幫著媽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

記得,我下鄉走的那年,大妹妹還沒上中學呢。我知道哥哥已經下鄉去了密山,現在我也走了,家裡的很多事情,就得身體不太好的大妹妹幫著媽媽操心了。

很巧合的是,我和大妹妹都不同程度的傳承了母親的遺傳基因。我喜歡文學,喜歡看書,還喜歡在紙上亂塗亂畫。而大妹妹卻喜歡鋼筆書法,能寫的一手漂亮的鋼筆字,在我們兄妹中,大概頂數我大妹妹的鋼筆字寫的好。而且,大妹妹還喜歡刺繡。好像是在我下鄉回來的第二年,那時候在我們家鄉突然興起了刺繡衣服簾。因為那時候家家掛衣服,都是用的那種木匠做的簡易的衣服掛,上面需要一塊布擋著,怕灰塵落在衣服上。為了讓那塊布顯得更有藝術性,人們就琢磨出用醫院打針用的八號針頭,做刺繡的工具。於是,家家戶戶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拿起了這種刺繡針頭,開始認真地刺繡,在很短的時間內,幾乎家家的衣服掛上面白的確良的布簾,還有被架前面的白色的確良布簾,都被彩色的繡花線,勾勒成各種花鳥圖案。

於是,大妹妹也投入到這種刺繡熱中。由於花鳥圖案的樣子太少了,先是媽媽憑著記憶,畫了幾張孔雀牡丹圖樣子。後來,我又照著舊的年畫上的花鳥圖案,畫了一些花樣子。大妹妹那段時間對於這種刺繡簡直入迷了,我們家蒙被的被單,被架前面的布簾,衣服掛上的布簾,都被繡上了花鳥圖案。

應該說,我的大妹妹幹什麼都非常投入,這大概也跟她自己身體有缺陷的原因。

那是在七六年吧,因為我被調到了平崗礦五井,在五井要了一套大老少的公房,我們家就跟我搬到了平崗五井。那時候,由於父親長期不上班,造成家庭經濟狀況異常的緊張,七七年春天的時候,大妹妹就到當時的勞保隊去幹活了。雖然大妹妹的身體幹不了重活,但是她卻幹什麼都非常的認真,而且佷願意交人,跟她在一起幹活的大嬸大娘的還有比她大的`嫂子姐姐,都喜歡跟她交往。

八一年,父親退休了,大妹妹替職了,被分到平崗礦運輸科,單位領導看她的身體那麼弱小,也幹不了重活,就照顧她,讓她到煤質段當驗收員。可別小瞧驗收員這個工種,在煤炭企業,驗收員可是個舉足輕重的工作崗位。井下上來的煤需要驗收,既要驗噸數,還要扣去矸石量,跟幾個井口打交道。還要驗收汽車從服務公司小井口拉來的煤,驗收汽車拉來的煤,跟那些司機打交道,更是鬧心。量給少了,司機掙不到錢,就跟驗收員吵架,甚至動手打驗收員。量給多了,礦上虧噸欠量,領導不滿意,挨批評是小事,弄不好還得罰款,甚至給你傳送到手選臺,去當手選工。還有冬季燒鍋爐的取暖煤,也是礦上的汽車往鍋爐拉。那些開車的司機,一個個刁鑽的要命。說老實話,驗收員真是個費力不討好的活,責任心不強的真幹不好。我大妹妹卻在驗收員這個崗位上幹了將近三十年,從來沒出過什麼問題。而且與那些司機的關係都處的很好,領導也非常信任她。在她幹這三十年驗收員的過程中,其它的驗收員,換了一茬又一茬,也不下幾十個,我大妹妹始終在驗收員這個崗位上幹到退休,真是不容易。說老實話,驗收員這個工作給我幹,我都幹不好。

我大妹妹跟我母親的性格很相似,外柔內剛,是個非常好強的人,責任心也非常強,幹工作從來不願意讓別人說個不字。

由於大妹妹的身體的原因,在婚姻上也很不順利。我這個當哥哥的也很著急,也挺巧的,那時候我認識了一個姓孫的,他家大兒子的腿腳也有毛病,說起來,老孫覺得跟我大妹妹挺合適的,就託了介紹人,在兩家之間說和著,這件親事就算定下來了。

我大妹妹九零年結的婚,結婚後,我大妹夫孫秀峰開了一個小賣店,菸酒糖茶的什麼都賣。

我大妹夫也是個個性很強的人,雖然身體有殘疾,但是,什麼事都不甘心落在被人後面。本身開著小賣店,還買了一臺前三輪給人拉腳,開了兩年,又換了一臺大的三輪車。還曾經出去跑過買賣,正常人能幹的,他都能幹,正常人幹不好的活,他也能幹。這麼多年,我大妹妹工資又少,如果我大妹夫不能抓撓,日子就會艱難。現在我大妹妹家的日子比起那些正常人過得還好呢。

我大妹妹跟我的感情也非常好,大概是童年時,我總是看護著她的原因。

自打我們的父母和哥哥都去世後,我大妹妹跟我顯得更親了,逢年過節的,總是提前給我買一些吃的送來,有時候還給我買件衣服。特別是在我生病做手術之後,大妹妹大概是覺得只有這麼一個哥哥了,對我更加的關心。而且對兩個比她小得多的妹妹,也特別的關心照顧,每年春節,都讓兩個妹妹的兩家人聚在她家裡過年,特別像個當姐姐的樣。

去年,我二妹妹患肝硬化胃出血,住了兩個月的院,都是我大妹妹在醫院護理她。二妹妹出院後,我大妹妹把家裡的小食雜店關了,一直住在二妹妹家,幫二妹夫料理家務。

要不說這人哪,就得有愛心有親情,對自己的親人都沒有愛心的人,對社會能有愛心嗎?我真的非常佩服我大妹妹和我大妹夫,他們屬於殘疾人,但是她們始終自強不息,無論幹什麼就一定要幹好什麼。就是有的正常人,也不一定能趕得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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