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東、中東和非洲大陸游牧業起源研究的若干背景資料

來源:才華庫 1.72W

關於近東、中東和非洲大陸游牧業起源研究的若干背景資料譯介的論文

近年來關於北方長城地帶遊牧業起源問題的研究取得很大進展⑴。中國學者已經開始在歐亞草原的大背景下討論這一課題,而且開始注意借鑑西方學者的相關成果和理論方法。Thomas J.Barfield曾經按照自然地理和經濟文化特徵將現今世界劃分為五個主要遊牧文化區,分別是,橫貫非洲大陸的撒哈拉沙漠以南至非洲大裂谷一線的東非熱帶草原;撒哈拉沙漠和阿拉伯沙漠;地中海沿岸經安納托利亞高原、伊朗高原至中亞山區一線;黑海延伸至蒙古的歐亞大陸草原;西藏高原及鄰近高原。另外還有歐亞北部高緯地區和南美安弟斯高地兩個社會組織結構和文化傳統均與典型遊牧社會有某種差別的變體地區⑵。筆者近來讀到Khazanov的文章,比較系統地總結了歐亞草原及沙漠和半沙漠地區、中東、近東、非洲大陸、歐亞北部高緯地區和亞洲內陸高原等地遊牧業起源的研究情況,Khazanov根據各地遊牧業的不同起源背景和經濟文化特徵將歷史上的遊牧社會劃分為歐亞草原型別、中東型別、近東型別、東非型別、歐亞北部型別和亞洲內陸高原型別⑶。Khazanov的文章發表於1983年,其後國外學者已經有了某些新認識,不過該文對於我們瞭解國外學者關於這一研究領域的相關背景材料還是很有幫助的。另外,P.T.Robertshaw和D.P.Collett的一篇關於從考古學材料中辨識畜牧人群的論文也談到肯亞“非洲裂谷地帶”遊牧業的起源⑷。這裡主要依據Khazanov的文章,將國外學者關於近東、中東、非洲大陸游牧業起源研究的情況譯介出來供參考。Khazanov文章中有關歐亞草原、沙漠和半沙漠地區的部分筆者已有文章涉及⑸,有關歐亞北部高緯地區和亞洲內陸高原的材料和認識均不豐富,均從略。

近東、中東和非洲大陸游牧業起源研究的若干背景資料

一、近東地區

Thomas J.Barfield認為“撒哈拉沙漠和阿拉伯沙漠”是一個獨立的遊牧文化區,主要飼養單峰駝作為馱畜並提供肉食,沙漠邊緣同時飼養綿羊和山羊,牧民使用山羊毛織物製作的黑帳篷,也從綠洲上的阿拉伯農民手裡獲取棗椰和其他食物,用公駝與商隊交易。Khazanov劃定的近東地區包括美索不達米亞、阿拉伯半島、敘利亞、巴勒斯坦,大體相當於Thomas J.Barfield劃定的“撒哈拉沙漠和阿拉伯沙漠遊牧文化區”的阿拉伯沙漠部分。

Khazanov認為,近東地區的主要畜牧業中心是阿拉伯半島。自公元前第三千紀結束時開始,在阿拉伯中部小牲畜最終取代了牛,不晚於公元前第四千紀時畜牧業開始佔據主導地位,不過年代還可以討論。撒哈拉—阿拉伯地區最後的乾旱階段開始於公元前2500年並沿續至今,這可能導致畜牧者移動到農耕區邊界。但是阿拉伯遊牧化的最終形成與駱駝成為騎乘動物有關。一般認為駱駝的馴養開始於公元前第二千紀的中葉或者後半葉。有些學者認為近東各地駱駝馴養的發生情況不盡相同,年代亦早於公元前第二千紀中葉;有些學者以為甚至可以早至公元前第四千紀。有些學者則指出駱駝馴化與駱駝飼養專門化不同,其間當有巨大的時間差距。受半島乾燥化影響,駱駝飼養的專門化有可能出現在公元前第二千紀的阿拉伯半島的某一地區,這導致在阿拉伯半島和敘利亞內陸地區真正遊牧民的散佈。為了擴充草埸以增加牲畜、獲取農產品以及與定居社會進行貿易,至公元前十一世紀入侵的遊牧民席捲約旦至巴勒斯坦地區。公元前第二千紀的開始階段甚至更早,馬匹出現在近東農業區,長期被視為珍稀動物。公元前第二千紀時輕便四輪戰車頗為流行,馬匹幾乎從未成為騎乘動物,當時及稍後流動的畜牧者較少使用最初飼養于山區的馬匹。阿拉伯半島的馬匹最初出現於一世紀初期,有的學者強調在阿拉伯半島駱駝替代了馬匹的作用。近東型別中的阿拉伯亞型最終形成的時間意見不一。有些學者提出公元前第一千紀末葉在阿拉伯北部出現一種新型駱駝鞍橋,有利於騎士解脫雙手,這樣就顯著地提高了軍事效率,此後才談得上真正的阿拉伯遊牧民。有的學者將遊牧時期定在公元前三世紀,甚至晚到“公元”至“穆han默德時代”之間。有的學者以為阿拉伯半島定居城邦的毀滅和商隊貿易的.衰落刺激了部分定居者轉化為遊牧民,這個見解可以商榷,不過在古代期結束和中世紀開始階段部分遊牧民確實有可能來自定居者。

二、中東地區

Khazanov劃定的中東地區包括小亞細亞、伊朗、阿富汗,相當於Thomas J.Barfield劃定的“地中海沿岸經安納托利亞高原、伊朗高原至中亞山區一線”的遊牧文化區。在現代民族誌材料中,這裡主要飼養綿羊和山羊,牧民根據地勢依海拔高度遷徙,畜群種類頗有差異,包括綿羊、山羊、馬、雙峰駝和驢,牧民在農莊裡飼養對牧埸和水源要求更高的牛,用畜肉和毛、奶、皮革製品與農民交易穀物和其它製品,穀物在飲食結構中佔主要地位。牧民用黑山羊毛織物製作的帳篷設立營地。以下是Khazanov對中東地區遊牧業起源研究的評述。

畜牧甚至半遊牧人群出現在伊朗山地和亞美尼亞高原的時間不會晚於公元前第三千紀,年代非常旱,但是公元前第三千紀並沒有出現真正的遊牧民。古提安人(Cutians)和加喜特人(Kassites)似非真正的遊牧民,幾乎沒有文獻提及公元前第一千紀和公元第一千紀前半葉的流動畜牧者,這與中世紀的景象迥然有別。在古典期的小亞細亞,雖然畜牧人群隨季節變化將牲畜在山地和草地之間遷移,卻不是真正遊牧民;在古典期的伊朗,希羅多德提到波斯人的六個部落中有四個是遊牧民。史料中的畜牧者雖然普遍,真正的遊牧民卻較少,法爾斯地區(Fars)有駱駝飼養者。其後第一批出現的遊牧民是山地居民,他們給各種政治集團特別是希臘人帶來衝擊,被稱為“流浪者”和“搶劫者”。馬地亞人(Mardeans)、卡都西亞人(Cadusians)、科薩亞人(Cossaeans)、攸克西亞人(Uxians)、埃拉米亞人(Elameans)、帕瑞塔卡人(Paraetaceni)與後來的庫爾德(Kurds)人和魯爾人(Lurs)相似,與巴赫蒂亞里人(Bakhtiari)也有些相似,均存在輔助性的定居和農業。在畜種構成方面,這些山地部落的小牲畜與大牲畜同樣重要,但是幾乎沒有乘畜,幾乎沒有馬匹,更幾乎沒有駱駝,文獻中他們通常都是徒步的弓箭手。

出現在中東地區的真正遊牧人來自歐亞草原,但是辛梅里安人(Cimmerians)、西徐亞人(Scythians)、帕尼人(Parni)、塞種人(Sakas)、貴霜人(Kushans)、阿蘭人(Alans)、喬尼特人(Chionites)、*[口+厭]噠人(Ephhthalites)等族群通常定居下來,因此並未對當地畜牧生產方式產生實質性影響。中世紀來自阿拉伯半島和歐亞草原的遊牧洪流以及相應的社會、政治巨大變革,特別是農業城邦的崩潰和各種遊牧勢力的增長,導致遊牧區擴大和遊牧民增加。在中東地區中世紀的遊牧化程序中阿拉伯人發揮的作用較之歐亞草原的突厥人和蒙古人要小得多。遊牧化以各種方式發生,最主要的方式是遊牧民直接移民進入中東佔有土地,這經常與驅逐定居或半定居人群相伴隨。遊牧民力圖保持其經濟方式,但是生態環境有時會起到限制作用。他們不能進入安納托利亞高原,對單峰駝而言那裡太過寒冷。在伊朗,他們侷限在法爾斯地區(Fars)的西南省份,並且部分佔有庫澤斯坦(Khuzistan),遊牧民的主體在庫拉珊地區(Khurasan)逐漸定居下來並且伊朗化;但是突厥人帶著更習慣於寒冷的雙峰駝和馬匹在安納托利亞高原定居下來,特別是在塞爾柱突厥(Saljuq)征服以後。然後通過安納托利亞高原的西部向愛琴海和地中海沿岸擴充套件。但是安納托利亞高原(尤其是西部)的自然條件適宜農耕,而且中央政府往往鼓勵定居,遊牧業的發展頗受侷限。遊牧民湧人更為乾旱的伊朗的浪潮持續了數百年,尤以十一、十二世紀的塞爾柱人和十三世紀的蒙古人為甚,十二至十四世紀時遊牧民約佔總人口的四分之一。另外中央政府經常將遊牧民重新組合和遷徙,因此分佈範圍更為廣闊。遊牧民在伊朗的優勢地位導致當地孤立的農耕、半農耕族群遊牧化。在阿富汗南部,十世紀以前可能存在一些孤立的遊牧或半遊牧族群,在烏古斯人(Oghuz)移民和和歐亞草原遊牧民入侵之後遊牧業才成為阿富汗的傳統經濟形式。

這種遊牧化的連鎖反應在公元前第一千紀發生在歐亞草原,在中東地區則完成於二千年之後,是一個拖延而斷續的過程,至公元第二千紀時遊牧民才真正佔據了全部適宜生態環境帶。中世紀的中東地區形成了三個遊牧或半遊牧亞型,來自南方草原和半沙漠地帶的畜牧移民古爾於人(Gurgan)、穆格汗人(Mughan)和庫拉珊人(Khurasan)的牲畜組合以綿羊和馬為基礎,受歐亞草原影響最為強烈。第二個亞型與駱駝飼養和棗椰種植有關,包括伊朗西南部的阿拉伯人以及瑪克蘭(Makran)和巴魯齊斯坦(Baluchistan)的畜牧者,受到近東型別的影響。第三個亞型分佈在山區,包括魯爾人(Lurs)、巴赫蒂亞里人(Bakhtiari)、凱什蓋人(Qashghai)、庫爾德人(Kurds)等,小牲畜飼養更為發達,但是古代大牲畜的數量較今天更多。整體來說,歐亞草原遊牧民對伊朗和阿富汗遊牧業的影響較之阿拉伯遊牧民要大得多,許多伊朗語詞彙借自突厥語並非巧合,這種影響源自生態環境和歷史傳統。不過中世紀時單峰駝更具優勢,而在公元前第一千紀雙峰駝則幾乎遍佈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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