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踏莎行》宋詞賞析

來源:才華庫 2.74W

踏莎行 晏殊

晏殊《踏莎行》宋詞賞析

細草愁煙,幽花怯露,憑欄總是銷魂處。

日高深院靜無人,時時海燕雙飛去。

帶緩羅衣,香殘蕙炷,天長不禁迢迢路。

垂楊只解惹春風,何曾系得行人住!

鑑賞

此詞以悽婉溫潤的筆調,抒發傷春情懷的同時,流露出對時光年華流逝的深切慨嘆和惋惜,深微幽隱。

起筆細草愁煙,幽花怯露,寫的是:小草上的煙靄迷濛,花蕊上的露珠微顫。這兩句表面看來都是寫外的景象,但內含的卻是極銳敏的感受。愁字和怯二字,表現了作者極細膩的情思,且與細密的對偶形式完美地結合為一體。那細草煙靄之中彷彿是一種憂愁的神態,那幽花露水之中彷彿有一種戰驚的感覺。用愁來表達草煙靄中的感受,用怯來描寫花晨露中的感受,表面上說的是花和草的心情,實際上是通過草與花的人格化,來表明人的心情。晏殊另一首《蝶戀花》之檻菊愁煙蘭泣露句,可以與此相參看,境界相同,只是一個是秋景,一個是春景。

憑欄總是銷魂處,收束前兩個四字短句,細草愁煙,幽花怯露正是愁人靠欄干上所見到的景物。詞人只因草上的絲絲煙靄,花上的點點露珠,就消魂,足見他情意之幽微深婉。日高深院靜無人,時時海燕雙飛去為上片結拍。前面由寫景轉而寫人,這兩句則是以環境的襯托,進一步寫人。靜無人是別無他人,唯有一個憑欄消魂的詞人。日高深院之靜,襯托著人的寂寥。海燕雙飛反襯出人的孤獨。時時海燕雙飛去意為:海燕是雙雙飛去了,卻給孤獨的人留下了一縷綿綿無盡的情思。

過片帶緩羅衣,香殘蕙炷,由上片的室外轉向室內,仍寫人。這裡的帶緩羅衣,以衣服寬大寫人的消瘦,暗示著離別之苦。香殘蕙炷之蕙是蕙香,一種以蕙草為香料製成的薰香,古代女子室內常用。殘即一段段燒殘。炷指香炷,即一炷香的炷。香殘蕙炷寫室內點的蕙香,一段段燒成殘灰,又暗示著室內之人心緒的黯淡。以香爐裡燒成一段一段的篆字形薰香的`殘灰,比擬自己內心千迴百轉的愁腸已然斷盡,比擬自己情緒的冷落哀傷,也是古詩詞中常用的意象。但作者這裡只是客觀地寫出帶緩羅衣,香殘蕙炷,更見其含蓄。唯其不直說出來,才不會受個別情事的侷限,才能給人無限深遠的想象與聯想。

接著天長不禁迢迢路一句為上二句作結,兩個對偶的雙式短句緊接一個長句,嚴密而完整。不禁是不能阻攔。天長與迢迢路,結合得很好,天長路遠,這是無論如何也難以阻攔的。不禁二字,傳達出一種凡事都無法挽回的哀傷,緊接帶緩羅衣的思念與香殘蕙炷的銷磨之後,更增加了對於已失落者的無可奈何。結句垂楊只能惹春風,何曾系得行人住以感嘆的口吻出之:楊柳柔條隨風擺動,婀娜多姿,這多情、纏綿的垂柳,不過是那裡牽惹春風罷了,它哪一根柔條能把那要走的人留住?哪一根柔條又能把那消逝的美好往事挽回?這兩句中寄託有極深遠的一片懷思悵惘之情,象徵著對整個人生的的深刻感悟。

全詞通過寫景抒寫離愁、思念和慨嘆,充滿了淒涼悲傷的感情色彩。上片寫的是室外之景,草愁花怯,都染上了這種色調:海燕雙飛去。己暗逗懷人之意。下片寫的是室內之景,蕙炷殘,衣帶緩,進一步渲染離愁。結二句方借埋怨垂楊點明是思念遠方的行人。李調元《雨村詞話》中說:晏殊《珠玉詞》極流麗,而以翻用成語見長。如‘垂楊只解惹春風,何曾系得行人住?’又‘東風不解禁楊花,濛濛亂撲行人面’。等句是也。反覆用之,各盡其致。這段話,恰切地點出了此詞的藝術特色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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