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發財的人活路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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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發財,這正月初七都過了,你怎麼還不去上班?”王光頭一臉的調侃。

趙發財的人活路散文

“我,我,快,快了……”趙發財囁嚅著,有點結巴。

在村裡人眼中,趙發財是城裡人。一年四季,除了過年這幾天,他一直都在城裡轉悠。城裡人初七就正式上班了,趙發財知道,自己應該去賺錢了,沒準,電話裡宋祖英的《好日子》又要反覆唱個不停。電話響,確實就是自己的好日子。城裡很多人都認識他,打電話叫他去收廢品,說是收,多半是送給他的。

說到認識,那時趙發財正在城裡挨家挨戶地送蜂窩煤。一個漂亮的女記者找到他,說拍一部叫什麼《小城最後的賣炭翁》的紀錄片,紀錄片在當地的電視臺播出了。走在大街上,總有人指著他說,這就是那個賣炭翁。紀錄片他沒看到過。女記者送了他一張光碟,叫兒子拿出來當飛碟玩兒了。趙發財高高地舉起手,但還是輕輕地放下了,怎麼跟一個瘋子計較呢,打他還不如打一灘泥巴呢!

趙發財嘆了口氣,悻悻地轉過身回屋去了。要不是沒父母,要不是先天雞母眼(夜盲症),他不是一個沒有名堂的人。趙發財從記事起就在城裡混了:撿廢品、當棒棒軍、送蜂窩煤、收廢品。現在不撿廢品,改收廢品了。可就在這一撿一收之間,四十多年過去了。

趙發財是村裡出名的窮光棍兒,勢單力薄的他沒少受欺負。眼看三十了,也沒說上媳婦。有天送完蜂窩煤回家,路上遇見了她,她一聲不吭地跟著他,跟到他家,成了他的媳婦兒。

這麼些年,媳婦沒說過一句完整的話。灰白的頭髮直愣愣地豎在頭上,灰蓬蓬的毫無光澤,同樣灰黃的臉很難看見像美女記者那紅撲撲的樣子。可怪她嗎?好歹她給自己生了一兒一女。可又怎麼樣呢?女兒比兒子好到哪兒去?為讓女兒上學,自己就差給校長跪下了,最後答覆是跟班走,不參加期末考試,他從沒看到過孩子的成績單,書包都不知丟了多少個了。

管她呢!下午收了工,快走一個半小時,趙發財回到家,忙著給家裡三個“嗷嗷待哺”的人做飯。吃完飯,老趙就在牆角的地鋪上,開始盤算今天賺了還是虧了,在心裡算完這些,雞叫頭遍了,趙發財這才在沉重的鼾聲中慢慢入睡。

記得美女記者採訪自己那次,他緊張得連頭都不敢抬,但說的卻是這大半輩子說話的總和。

初春的`街道,依舊清冷,清冽的空氣混雜著沙塵的味道。

趙發財沿著濱河路懶洋洋的蹬著三輪車,等著客戶的電話。想起年前,他揣著一沓準備年後去看病的錢,這段時間視力越來越模糊了。可過金店時,一狠心,給媳婦買了對金耳環。村裡的女人都有金耳環,每次媳婦看到別人耳朵上閃閃發光的東西,她的眼裡總有一種光亮。

扭頭回去看坐在車斗裡的傻媳婦,帶著金耳環的臉色看上去好多了。趙發財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眯縫著眼,叫了一聲“坐好了”!

媳婦衝他傻傻一笑,陽光下,金色的耳環閃耀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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