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風景散文

來源:才華庫 2.98W

許多人應該都有過像我這樣的感受,就是去參觀一個風景區,結果風景區並沒有像我們想象的那樣美好,倒是路上的風景給了我們最難忘的記憶。

路上風景散文

這種風景當然不應該僅僅被看成是自然風光,而應包括路上發生的一些事情。實際上,到一個地方旅遊並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在這個地方尋到某種釋放或者消遣才是我們的最終情趣。特別是對於一個單位而言,組團到一個著名景區旅遊應該僅僅是一種手段,目的是利用這次旅遊緩釋一下單位同志的工作壓力,培養他們一種團隊的精神——出發之後,團隊的特質總是在一路的笑聲和一路的故事中得到進一步的鞏固和加強。

似乎我在談論政治了,其實沒有,團隊的一路團結友愛僅僅是這次旅遊的一面風景,甚至有可能成為唯一的風景——誰敢說那個旅遊區就一定能帶給我們美好的享受?特別是當它人山人海、服務也缺位的時候,自由選擇的機會和可能性就比較大,這樣我們甚至可能會為此懊悔不迭。在這樣的前提下,只有路上發生的趣事才是我們最喜歡的。又比如,當你並不是團隊而是一兩個人走路的時候,就極有可能將風景區置之度外,而是對路上看到的或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感受深刻。

在伊犁的這些年,我就有這方面的深刻體會,雖然我也很喜歡那裡的風景區,但是路上的風景往往成為我印象深刻的記事。

我常常走老馬場經過莫乎爾鄉通往西天山雲杉林保護區庫爾德寧的那一段路,這段才10來公里的山間公路,其實我也並不是每次一上路就去保護區,有時候我純粹就是騎著摩托車玩兒,或者到了山腳折回,或者半路因為一個念頭而走了岔道。只是想不到走著走著就遇上了一些印象深刻的東西。

比如我剛回到草原住居的那一年,初春的一個上午,我們和光旭夫婦駕駛著摩托車在莫乎爾河邊的綠色草海中奔弛,正感受著心曠神怡,耳旁驀地響起了狂烈的“汪汪汪”叫聲,我側目而視,起伏丘陵上如橫空出世般疾馳而來一團黑色的東西,“牧羊犬,牧羊犬”!妻子在我背後扭轉身子,驚恐地叫起來。我終於看清楚了,路邊一家哈薩克牧民的房子裡突然竄出一條高碩的黑色牧羊犬,追著我們的摩托車一路狂吠,眼看狗離我們只有一兩米的距離,妻子在後面大聲驚叫,我也手忙腳亂,慌忙中竟然抓緊離合繩卻拼命加大油門,幸虧正在下坡,車子在空檔中依然轟鳴著往前飛馳,但也因為驚恐而致使車子搖搖晃晃,我們好幾次差點兒連人帶車跌倒。牧羊犬的狂吠聲依然沒有停止,我也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專注地看著路,但感覺到牧羊犬就緊緊地咬在車後面。不知跑了多久,駛出多遠,終於聽到牧羊犬的叫聲已經隱隱約約地落在後面了,妻子才驚魂甫定地告訴我說,剛才那狗追上來時距離我的小腿就差那麼一點點了,好險哪,幸好它沒咬,也不知道那狗為啥就沒咬。

這時,已走在前面的光旭正在路邊等候著我們,眼看我們到跟前這傢伙才哈哈大笑著說,不好意思,忘記了告訴你們,這是一條喜歡追車的牧羊犬,每次經過這裡的人都被它追著狂吠,但牧羊犬隻是和你的摩托車賽跑,嚇唬你,只要你鎮定開車,雙腳不動,它絕對不會咬你。這個說法我們半信半疑。我問妻子,你也是在草原上長大的嘛,為啥也如此狼狽呢?她說,都十幾年了,草原生活已差不多全部陌生,在南方早已養成了怕狗的習慣,現在回到這裡,還無法適應哩,況且那狗也的確太凶了。我同意她的說法。實際上,面對這種威武和強悍,能夠依然保持鎮靜的,除了常年生活在這裡的草原兒女,又有多少人能夠呢?

也許光旭這傢伙的話是對的,狗追你僅僅是嚇唬你,為啥要嚇唬你?因為你是大草原的陌生人,你是大草原的入侵嫌疑者——雖然你也可能是來這裡觀光旅遊,來這裡考察投資,來這裡探親訪友,但誰也不能肯定你不是一名草原生活的破壞者,比如你想偷羊只,想採掘髮菜破壞這裡的植被,想尋求刺激騙這裡的純樸憨厚的姑娘,甚至,你是一名犯罪在逃犯……得了,只要有以上任何一條嫌疑,發誓捍衛這裡的寧靜生活的牧羊犬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看,它勇猛地出擊了,躍上草原,跨過山丘,身材健碩,狺狺有聲。請注意,它絕對不是玩玩嚇唬這種天真低階的遊戲,它要把你揪住,張開鋒利的獠牙,就在草原上把你這個不安好心的傢伙幹掉,直至撕成碎片!

那麼我呢,我據有的是哪一條理由?勇敢而堅韌的牧羊犬知道嗎?它又有可能知道嗎?在它的眼中,面前駕駛著摩托車的陌生男子,搭著一位同樣陌生的女士(儘管十多年前這位女士也是這裡的一位牧羊姑娘),他們會不會是來這裡招搖撞騙的傢伙?我不知道,既然不可能知道,而守衛草原又是我的天職,那麼還是主動出擊吧,當年漢人不是有一位頭頭說過:“寧可錯殺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網”嗎?這應該也是我們草原牧羊犬借鑑的寶貴經驗。

所以,在它們的勢力範圍內,牧羊犬不會理會你鎮定還是驚慌,它的出擊總是令你猝不及防。有一次,我們正在莫乎爾鄉至庫爾德寧的公路上勻速行駛,以毫不設防、饒有興致的心情觀看著路邊的一切,一黃一黑兩條碩長的牧羊犬從路邊的羊群中突然躍出,跟著我們的車狂吠猛追,妻子又嚇得尖叫,我這一次雖然也免不了十分緊張,但按照光旭說的,鎮定自若地駕駛,果然兩條牧羊犬隻是一左一右地跟著車跑,並沒有咬我們,我猛然加大油門,摩托車一下子射出十米遠,很快把那兩條牧羊犬甩在了後面。但我們畢竟還心有餘悸,好長一段路我不敢停止加油,以致我們的車子從小集市上轟鳴而過時,引得許多民族人都抬起頭來看我們,他們可能以為是喜歡飆車的一族過來了,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我們的心裡都有點兒歉然。

鎮定,這又是一條我們累試不爽的法寶。當戰士面對敵人的刺刀,他們鎮定,敵人怕了;當我們面對突如其來的災難,我們鎮定,災難逐漸化解了;甚至,當我們因為內心有愧而面對親愛的人的拷問,我們鎮定,居然也能矇混過關了。真是值得慶賀啊,因為我們鎮定,那麼忠於職守勇猛無畏的牧羊犬也開始顯得猶疑不定起來,最終放了我們一馬。

在多次經歷了狗追人的危險後,我們也終於能夠鎮定自若、見慣不驚了,甚至,我們已經認為狗追人完全是一種刺激,是一種不是很多人都能碰得上、碰得上又未必能體會得到的草原“奇遇”(據說很多來散遊的口裡人常常被嚇得大哭)。在一次次的有驚無險之後,妻子就在我背後為我說起牧羊犬的“世故”。她說,在連綿幾百公里的天山深處,有數不盡的黑松林,裡面有常年不化的積雪,成群的狼群、天山馬鹿、草鹿、野豬等等出沒其間。因此,哈薩克家裡往往養著幾條凶猛的犬,不僅看護家園,還能夠放牧,防止狼群偷襲。天上的老鷹也經常盤旋在羊群的上空,伺機將離群的羊娃子叼走,至於老鷹盤旋在村落上空叼走小雞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牧羊犬不但盡心盡責,看護牛羊和馬群,而且凶猛異常。好的牧羊犬,即使你用兩頭牛換,牧民也不會願意,可見牧羊犬在他們心中的位置。因此,到山上哈薩克朋友家裡作客,無論牧羊犬如何的凶猛,千萬不能鞭打,因為牧民不但珍愛犬,而且已經把它們當作財富、地位和尊嚴的象徵。

這些年來,只要我們在鄉村公路上行走,我們總能遇上各種各樣的刺激和趣事,這讓我們在伊犁的住居歲月從來沒有顯得單調和乏味。和在那些風景區裡面流連相比,路上的風景總是多了一份自由和刺激。

有一回,和光旭夫婦一起去離老馬場只有20多公里的特克斯水庫。那天,我們的摩托車正在坑窪不平的土路上小心行駛時,突然被一片漫溢的大水擋住了去路。顯然這是一場遠處雪山融雪形成的春日大水,由於從陡峭的山坡上洶湧衝下,竟然在公路的低窪處衝成了一條小河,攔腰把道路切斷了。水是東南向西北流向,流進了自東向西流淌著的特克斯河裡。

有六七個維族村民在水邊走動著,不時喊叫幾聲。我們停車觀望,原來高漲的洪水已漫過路面並且浸到了路邊的草根和樹根處。這場春日的大水不僅為我們帶來了刺激的冒險,也為我們帶來了春天的喜悅——在那兒,我們看到了幾條鯉魚,它們逡巡著,翻滾著,像被放到野外的豬那樣興致勃勃。我們看見了那些魚閃動著的紅色尾巴和黃色的脊背,在村民的追逐中歡快漫遊,並且不斷地碰動草根和灌木。我停了車,脫掉鞋子和襪子趟進水中,水非常冰涼,觸水的部位很快傳來一種透骨的疼。在南方我可想象不到在這樣冰的水中會有鯉魚。我強忍著冰凍帶來的疼,試著搶抓游到我跟前草叢中的一條黃尾巴鯉魚,抓到了魚的身子,可能有一隻皮靴大,滑溜溜的,力氣也大得很,沒等我再用力,早已脫手而出,“撲”的一聲鑽進深水裡。有兩個漂亮的維族小男孩看著我笑起來,都露出一嘴很潔白的牙齒,那是一種很燦爛很天真的笑意,我看不出有絲毫的嘲弄。妻子在一邊惋惜地說,抓到了送給他們嘛。我很明白妻子的意思,她是想讓我創造一個機會以增進我與這兒民族人的友誼,其實我也已經有這個意思了,但是很遺憾這次我沒能做到。

光旭在前面試水了,水竟然浸沒至摩托車的發動機以上,他和巨集博只好快速地把雙腳向上縮起,哇哇大叫,但又不能停下,只好往前衝,摩托車涉水而過,到了對面,光旭的皮鞋還是被灌滿了水。我把著車停在水邊,看著越來越急的洪流,在路中間匯成一個湍急的大旋渦,不知深淺,一時竟不敢往前。這時候,村子附近的好幾個維族男女也站在旁邊觀看,為我們鼓勁。但我就是有點心慌,等了四五分鐘,我還是不敢貿然駕駛,光旭兩口子在對面焦急地叫喊,看樣子不能再等太長的時間了,再等河水還會更大,於是只好讓妻子下車從左邊繞道離開公路,再從路邊的小河裡露出的幾塊石頭上跳過。這時,只剩我一個人駕車,輕鬆多了,心想,再深的水流也要趟過去,於是一咬牙,挑上不容易熄火的二檔,再把雙腿翹上車把手的下面,然後加大油門駛進水中。水流果然深及半個以上的車輪,飛濺的水花打在挽起褲腳的小腿上。隨著一陣巨大的發動機轟鳴聲,摩托車終於駛上了對岸。我看看旁邊的維族人,他們微笑著,其中的幾個孩子竟然歡呼起來,似乎他們也替我鬆了一口氣。我朝他們招招手,表示友好和感謝。

莫乎爾鄉通往庫爾德寧的途中有一處叫荷蒼隘口的地方,那裡有一段彎彎曲曲的山路,但那絕對又是一段讓人走得心曠神怡的地方。人到達這裡,依然是沿著莫乎爾河上游迤邐而行。初春的陽光被連綿高聳的峰巒切割得光線亂舞,地面因此模糊而班駁,使人覺得正在經歷著如幻如夢的一幕,內心充溢著一片興奮和神祕。等到那些變幻的光線全都升上了天空,我們終於看清楚周圍了,那是一種典型的峽谷邊緣的地表,清新、純淨而不沾人煙,使人覺得越走越荒涼,也越走越漂亮,因為路邊到處都是碧綠的野草和五顏六色的鮮花,彷彿把我們帶進了一個彩色的世界裡。

山路越來越陡,左邊是山的一側,右邊是懸崖峭壁,停車走到巖畔前大膽探頭眺望,只見下面危巖壁立,大約有四五十米深,雲霧飄緲裡還可隱隱約約看到河谷兩邊的陡坡上生長著墨綠的塔鬆,有的如埋伏的槍林般隱隱露出谷口。溝底的叢生灌木之間,鑲嵌著一小塊一小塊的碧綠的草地,幾隻狐狸一樣的小動物正從灌木叢中跳出來,搖擺著尾巴,不時嬉戲著相互撲打,表示相見的歡樂。而在它們的上空,一隻山鷹在崖邊滑翔著,彷彿在丈量著自由的深度。山風從谷底呼嘯而上,涼氣森然,可以聽到谷底水聲潺潺。左側的高山上是連片茂密的野杏林,上面開滿了白色或粉紅色的野杏花,整條狹谷綿延六七公里,野杏花也開滿六七公里,這真是莫乎爾河上游的一道好風景,總讓人想起維族姑娘的綵綢裙子。每年,這滿山滿嶺的野杏子成熟後,當地人並不在意採摘,於是六七月旅遊的黃金季節便成了旅遊散客的奢侈品。許多去庫爾德寧的遊客順路上山採摘野杏,這一帶便顯得十分熱鬧,往往是男男女女漫山亂走,一片歡聲,結果,熟透的野杏把他們的衣襟都撐飽了。

可能經常去旅遊的人都有這種體會,就是景區周圍的人們商品意識特別濃厚,誰家誰戶都擺起了小攤子,他們的東西也會比一般店鋪的貴上許多,而一些攤主有時候還會有一些強人所難、無理糾纏的行為。這肯定會讓一些本來興致勃勃的遊客皺起眉頭。在這種先入為主的思維定勢下,我每次去庫爾德寧的時候,要是在路邊的小店鋪停留,心裡總會提起一份警惕。有一次,我在距離保護區大約尚有200多米的一間小店停下,進去想買一粒照相機電池。店主是一對哈薩婦,店裡人進人出,生意興隆。我擠到櫃檯前,說了我要的電池型別,女店主報價說25塊,我剛遞過去30元,那位高大胖壯的男店主卻在一邊說,錯了,是30塊。說完就埋怨女的搞混了。女的臉相端莊和善,此刻被男的說紅了臉,不好意思地瞅我兩眼,加收了5元。我心裡有點不快,心想兩夫妻開的店子,咋就連個商品的價格也不統一,還你一口價我一口價的,不怕讓顧客心裡起疑呢。我剛拿了電池,還沒出到門口,聽到男的又在糾正女的一個報價,又是要顧客多掏5元,顧客已經嘟囔開了。我回看那女的,也像剛才那樣一臉的羞赧和歉意。這時候,我心裡就糊塗了,究竟是那女的忘記了價格呢,還是那男的趁客人多抬價?

幾天後我又來到這個小店,本來我對它已經沒有太多好感,但是附近的兩家小店確實沒有我要買的電池了,就只好懷著再試試看的心理進去了。這次看到的店主還是那一男一女,我發現她這會兒報價都是一個價,不再事後加價了,男店主也沒有再出口糾正,我買的電池價錢依然是每粒30元。我看她回答顧客的應答如流,收錢找錢,拿貨給貨,顯得不慌不亂,與前些天相比已經判若兩人。後來我回到莫乎爾鄉一家商店問過我需要的電池的價格,也是每粒30元。看來我們說這個小店亂喊價是不符合事實的。但是一個哈薩克婦女,幾天之後就能夠把生意做得如此純熟,這也可以說明生意能手不光光是出自於維族人當中,經年累月牧羊的民族也能在生意場上拼搏一番。看看眼前他們這間小店鋪,進進出出的顧客就是對他們的最高肯定。

在荷蒼鐵橋出來往老馬場約一公里的路邊,幾年來一直一溜子排列著好幾間磚房建造的鋪子,一間肉鋪,一間麻將鋪,三間日用品店鋪,其中有一間還擺了一個大冰箱,店裡出售些飲料、餅乾、饢之類食品,夏天還有凍瓜和冰淇淋。有一次,是在6月的中午,天空驕陽似火,我駕駛著摩托車已經口渴難忍,就在那兒停車歇歇,買了一罐冰鎮礦泉水喝著。店主亞森江是一位維族中年男子,戴著四稜帽,高挺而微勾的鼻子,留著絡腮鬍,看上去悍,卻很好說話,我坐在一把木條凳上,一邊喝水,一邊跟他聊著話,他也一邊忙他的生意,一邊不時地跟我嘮著。

兩個穿著很舊衣服、膚色醬黑的維族小巴郎就是在這時候進來的。他們滿頭灰土,走到櫃檯前跟亞森江說了幾句話,亞森江和藹地點著頭,從桌上的水壺裡倒了兩杯水給他們,高一點的小巴郎很快就“咕嘟咕嘟”地喝完了,矮一點的小巴郎喝了半杯,就把剩餘的遞給高一點的喝力,憑我稍稍懂得的一點維語的日常用語,我聽到矮一點的管高一點的叫“阿卡(哥哥)”,高一點的管矮一點叫“無卡(弟弟)”,知道他們是兄弟倆。哥哥喝完半杯水,把兩個杯子一起遞給亞森江,然後拉著弟弟的手走了,留給店主一個很滿足很感激的笑臉,也留給一直在旁邊默默地注視他們的我一個頑皮的笑臉。

其實我在一邊看的時候一直有一個衝動:想買兩瓶礦泉水送給他們兄弟倆,有一刻我甚至已經站了起來,可最後還是坐了下去,我看店裡一下子來了幾個路人,不知咋的,我有點難為情起來——我這種自以為是的大方會不會招來別人的什麼看法?就在那兩個小巴郎邁腳出門之際,我還在猶豫著。當他們走遠之後,我突然有點兒後悔,覺著自己是個口是心非的人,有一種丟掉了某個機會的惆悵。其實我應該想到,店主亞森江在這個過程中始終一臉和藹,在遞水給兩個小巴郎的時候甚至面色帶笑,他是心甘情願的那種,而兩個小巴郎也許正從地裡幫父母幹活回來,或者是從學校回來,只因走得口乾舌燥,又不願花兜裡的幾塊錢(或者管束嚴格的父母根本就沒給他們啥錢),就憑著小孩那點特有的童真,向一位有水的店主討杯水喝。他們不會考慮到會被拒絕,也不會考慮到得到額外的給予。他們懂事地知道,可不能向店主討要冰櫃裡的飲料和凍瓜,只能討一杯白開水喝,喝完就回家。想到這裡,我心頭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痛,也許那兩個小巴郎家境並不困難,我這個路人只不過是一種自作多情,他們渴了討水喝只不過因為不想亂花錢落下個壞習慣。那麼我心痛個啥?我想,大家只要有一顆善良的心,面對這個場面就不能不為之觸動和難受,因為我們面對的是多麼儉樸、懂事和善良的兄弟倆——我們不是簡單的同情和憐憫,而是不可避免地與一種平凡的生活相遇,也是與世間的一種美好和善良擦肩而過。

熱門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