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時春暖花開-唯美散文

再見時春暖花開

1

北行的站臺上，秋秋在小汐的手機裡留下一串陌生的號碼。到了學校，去找均生，他會照顧你。小汐點點頭。鐵軌漫漫延伸向遠方，小汐不知北京的秋天是不是很冷。那個時候小汐留著一頭烏黑的齊腰的頭髮，眼神明亮。即使是在黯淡的燈光下，均生還是很容易的認出了她。到這個城市快兩個月了，小汐依然方向感全無，再加500度的近視搭錯了公交，稀裡糊塗的被扔在一個冷清的陌生車站。小汐還是沒有想到深秋的北京夜晚是這樣的寒冷。小汐第一次撥了秋秋留下的那個號碼。因為實在天寒地凍，因為在這個城市沒有朋友，因為天知道這個鬼地方是哪。

那一邊是很溫和的聲音儘管有些睡意朦朧，那頭說，嗯，好，我馬上來。小汐在寒風裡戰慄了一個多小時後才見到秋秋這位曾經的學長。他踩著單車，瘦削的身子在空空的卡其外套裡，抱歉的笑著說，你是小汐吧，太晚了等不到公交。我是均生，何均生。我帶你回學校。

黃葉漫飛，整個深藍天空的飄舞。小汐第一次坐在均生的單車後，眼前晃過一幅幅巨大明亮的廣告畫，深秋里路燈下空寂的街道，均生寬大的背影和偶爾回過頭的笑容。小汐說，謝謝你啊何均生。

2

彼時均生已經大四，一程風景即將劃下句點，小汐大一，還是眼睛明亮而茫然的新生，他所經歷的，她剛剛開始。他要離開，她才到來。

秋天深處，冬季將至，很多的時間他們愉快的交談，或是在大風的天氣沿著長長的學院路一直走，走到天橋上看車來車往，說起家鄉連綿的雨季和麻辣的火鍋。臨近期末，均生就陪著小汐在教室自習。聖誕的某個晚上，均生搬來擱置三年的課本埋頭狂算了整個下午以後，長嘆一聲，終於解出來了小汐的數學題。看著均生疑惑的嘆息著你的題目怎麼這樣難，小汐偷笑，惡作劇宣告失敗，均生的n多獎學金真不是白拿的。忽然外面有人驚呼下雪了，兩人一起抬頭，果真不斷有雪花飄落下來。小汐笑著跑出去，那是小汐第一次看到北方的雪。均生站在路燈下，遠遠的看著小汐臉上盛開的笑容。小汐的頭髮上落滿的潔白的雪花。在地上奔跑著寫下了均生的名字。遠遠近近都是歡快的人群和色彩鮮豔的燈光。均生用圍巾嚴嚴實實的裹住小汐，扣住她細細的小指，小汐，聖誕快樂。

3

有時候時間可以這樣漫不經心的流逝。春天的時候，均生給小汐買杏仁露，幫著小汐做教室衛生，跑到遙遠的地方給小汐買喜歡的cd和參考書，然後用單車帶著小汐在溫暖柔軟的風裡面穿行。均生穿著棉質的格子襯衣，有乾淨的肥皂的氣息。天空總是藍的漫無邊際，山桃的粉色花瓣漂浮在空氣裡，陽光明亮得讓人不敢逼視。小汐剪了細碎的短髮，眼神清亮的樣子。均生的書包裡面永遠有著小汐要吃的清雅口香糖。小汐想著，如果可以永遠這樣那該是多麼的好啊。

開始有男孩子大叫著小汐小汐在樓下彈著吉他，開始有夾在書本里的紙條和電影票，均生嘻嘻一笑，你這個小丫頭，不知哪個小男生又要遭殃了。小汐低頭喝一大口的可樂。窗戶外面的海棠開得熱烈，潔白清香的一大片。均生你卻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

4

那日學校張榜，鮮豔的紅色。公派赴法國讀研交換生最終花落誰家，最終的5個幸運兒。周圍是議論的人群。均生。何均生。資訊99的何均生。那幾個字在鮮紅的背景上刺得小汐無法睜眼。

小汐站在均生的面前。何均生。我來給你道喜了。

小汐看著那張表情微驚不知所措的臉，心裡是不盡的酸楚。如何知道，溫暖不過瞬息之間。一切終究敵不過現實。讓人豔羨若此的機會，又豈能容下一絲牽絆。

何均生，別忘了給我寄點香水。呵呵。

小汐背過身去，想起某個秋夜公車站充滿歉意的臉，此時春光明媚，花開絢爛，都不過一場幻影而已。她迅速的用手背擦了眼睛，不想他看到她這麼不爭氣的流淚。

均生溫暖的聲音，小汐，你知道，公派的機會太難得了，我沒有放棄的理由。可是我一直不知道該怎樣對你說。很怕你難過。

何均生，恭喜你，祝你前途無量。夏小汐一點也不難過。

5

夏天來臨的時候。小汐倔強著拒絕了均生的一切聯絡。均生的飛機終於離開充滿了蒼白陽光的`北京。小汐站在櫥窗前看著光榮榜裡面均生的相片，還是那樣溫暖的笑容明亮的眼睛，瘦瘦的身子在寬大的外套裡。身後經過一群大一的新生，一個高個子男孩指著照片說，我希望畢業的時候能像他一樣優秀。

合歡樹開滿了細碎的紫色花朵，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像極了某年冬天的雪花，安詳而細緻。小汐暗想，可是我們都回不去了。相聚離別，每個人何嘗不是在上演著書裡的故事。

紫藤花謝了，均生走了兩個月了。

梔子花謝了，均生走了三個月了。

矢車菊謝了，秋天又深了。小汐已經爛熟了公交和地圖了。均生你在那裡好不好呢。

小汐看著郵箱裡一封封信，那個浪漫的國度，塞納河溫暖美麗的夕陽，聖母院開滿玫瑰的牆，都該是均生喜歡的吧。沒有拆封，一一刪除。

小汐握著一張張明信片。來自均生到過每一個國度。盧森堡。阿姆斯特丹。柏林。摩洛哥……均生寫，親愛的小汐，我想起那些有你的日子。

小汐想起均生，他說我是均生。何均生。我帶你回學校。無數的黃葉，在最深的秋天飄揚起來。

6

明亮的陽光，風在激烈張揚的吹。依然是那樣安靜如水的日子，外面飄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已經連續的下了七天的大雪了。天氣很冷，聖誕將至。南方過來的孩子尖叫聲此起彼伏，他們在打雪仗。小汐在冷清的教室寫論文，面前對著高高的一摞資料。忽然想起誰曾經做一道高數題滿頭大汗。

夏小汐。

外面有人在叫。

夏小汐。夏——小——汐——

何均生站在雪地裡。頭髮長長，鬍子長長。眼神明亮。小汐。聖誕快樂。

均生說我偷偷溜回來看看你這個倔強的丫頭。新聞上說北京下了七天的大雪，百年不遇，我怕你凍著。均生說你不給我任何迴音我很擔心你。均生說我一直很後悔那樣給你說，我只是怕耽誤你最美好的季節在等待裡面，我害怕這樣無法給你幸福。均生說我發現我錯了，你比原來更漂亮了。均生說過了聖誕我就得回巴黎，等到明年春天，我就回來再也不走了。小汐，你等我回來好不好。夏小汐。

夏小汐你別傻在那啊。

是啊。不要傻在那。擦擦出汗的眼睛，給那傢伙一個大大的擁抱吧。夏小汐這樣想。

7

明年春天。

所有的花兒都開遍了。

我們就不分開了。

後記

當我不再擔憂結局是否完滿，我只是期待著春天的到來，在我年輕的歲月，曾有過這樣的一場等待和一個溫暖的靈魂。你看，這季節輪旋，花開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