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的水鴨的散文

初夏的清晨，麗日晴柔。近草凝碧，遠山含煙。天空湛藍方洗，清溪明鏈迤邐。山下公路上，絡繹著晨練的行人，老幼婦孺，奔走自若。路邊的草地上，漫走著悠閒的牧馬人，青驄白駒，草茂膘肥。人與天地萬物是那樣的自然、和諧。

忽見水澤旁一青年男子，在草叢中撿起木棍，奮力向水中擲去。水澤中剎時響起一片驚恐的啼鳴。路上行人止步，靜立觀望。

“是什麼？”有人大聲問。

“水鴨子。”男子答道。

“幾隻？”那人又問。

“五隻。”男子又答道。

伴隨著驚恐的尖叫，只見澤面上幾隻水鴨慢慢隱入遠處草密的水灣處。微波輕蕩，水鴨的影子依然時隱時現。惟有一隻水鴨也許是受到過度驚嚇的緣故，不但不向遠處茂密的水灣遊走，反向接近男子的水域靠近。只見它時而驚飛，時而在水中徘徊遊動，尖銳的叫聲是那樣淒厲，在很遠的地方都能聽到。

“好像是剛會飛的小水鴨。”有人說。

“要是有粘網，從旁邊一攆，就能把水鴨粘住。”另一人說。

“如果穿上水衩下到水裡，也一定能把它們抓到。”又有一人說。

“這隻水鴨為什麼會這麼傻？不向遠處逃走卻要尖叫著向人靠近？這不是自己找死嗎？”我想。

大概是水鴨尖厲的叫聲更刺激了那個男子，只見他從草地上又尋了一根木棍，再一次向澤中的水鴨擲去。木棍就落在水鴨附近，在澤面上激起了很大的水花。水鴨更驚恐了，尖叫聲更淒厲，徘徊遊動的速度也更快了。

“好像這隻水鴨是大的，遊走那幾只是雛。”旁觀的人中又有人這樣說。

我突然明白了那隻水鴨不肯向遠處水灣逃去的原因：它一定是那幾只小水鴨的母親！它向接近男子的水域靠近，大聲尖叫，似乎是由於驚恐，實際上是為了故意迷惑那個男子，吸引他的視線和注意，拼著自己的性命來保護幼雛的安全！

男子繼續向水中投擲木棍，每一次都引來那隻水鴨更尖厲的叫聲。但男子每一次都沒辦法打中水鴨。那隻水鴨總能靈活地躲過那一次次的致命一擊。

或許是男子有些累了，一看始終打不到水鴨，想放棄；也或許是男子被水鴨的母愛所感動，有些於心不忍，他終於停止了向水中投擲木棍，從水澤旁向公路這邊慢慢走來。

澤面上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那隻水鴨開始向遠處的水灣處游去。又過了一會兒，水鴨帶著它的幼雛，從水灣深處又回到了寬闊的澤面上。自然、和諧的氛圍又重新回到了草地和水澤中。

我感嘆水鴨母愛的驚心動魄，也為人類的惡行而羞愧無比。為了滿足自己一時的口欲，那青年男子竟然會驟起殺機，要毀掉幾隻弱小水鴨的性命。人類的行為有時是多麼殘忍？

更有那些路旁駐足的.行人，竟然把這樣一件殘忍的惡行當作樂事，津津有味地觀賞，饒有興致地議論，沒有一個人出來制止或勸阻。他們縱然不是幫凶，也充當了一個無聊看客的角色。

我也是那眾多無聊看客中的一員。雖然同情水鴨的遭遇，不也一樣沒有制止男子的惡行，在冷漠地觀望嗎？

“驚恐”的水鴨不僅讓我看到了人類的惡行，更讓我看到了人性的弱點。看來人類時時都要進行自我救贖，不斷反思自己的行為。人類向惡的一面隨時都有可能會迅速膨脹，如果不加以抑制，人人都有變成魔鬼的可能。

2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