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顏如蓮散文

來源:才華庫 1.6W

提筆之時,夜已深沉,我獨自立於軒窗,看窗外的月華如練,想起蘇子說過的“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望著天空的那輪明月,久久難以入眠。那似玉如練的月亮,冰清玉潔,不染一絲塵埃,即便身處黑夜,依舊素白如初。想那月亮,該是一位素顏,白衣勝雪的潔淨女子,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出於塵埃卻不染,落於塵寰更冰清。

素顏如蓮散文

月華明淨,開啟窗戶,月光傾瀉,落於木製的桌案上,桌上散落著幾顆菩提,幾本古舊的線裝書,還有幾封泛黃的書信。月光靜寂,幽冷,輕輕拂過那素白的宣紙,清風吹拂,庭院裡的垂絲海棠隨風搖曳。依舊無香,只是嫵媚柔情的開放著韶華,她輕柔的倩影落於紙上,遂成無言的潑墨,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所謂“雲破月來花弄影”便是如此吧。

泡一壺茶,靜坐於桌案,閒來煮茶品茗,就這樣,讓這深夜裡的日子靜到極致,素潔到極致。抬手,提筆,落墨,我只花蓮花,素顏的蓮花,是墨色,不施粉黛,如那素白的宣紙。都說宣紙憑墨灑,可是,那墨,也該是乾淨純粹的,只需用水,輕輕漾開,再無需其它。

今夜,我願意卸下一身的疲憊,摘下生活的面具,只做一個素顏如蓮的女子。少了濃墨重彩,少了人世繁華,只要素顏,只要如蓮。像那《鎖麟囊》中薛湘靈出嫁時那素白白的絲綢帕子。

素顏的樣子,該是那一盞盛放在忘憂河邊的白蓮花吧。忘記人世憂愁,只安心做回最初的模樣。人生有定,歲月有情,無論是山川草木,還是蟲蟻鳥獸,只需安於自己,做好屬於自己的那一種生靈,便可以守候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抹風景。就像今夜,這如水的夜晚,高懸的明月,簡潔的書桌,庭院裡隨風搖擺的海棠花,以及我隨手泡出的那一壺茶,皆是不施粉黛,寧靜素雅,是佛前的那一盞蓮。

一直都喜歡素顏的模樣,無論是人,還是物,都對濃墨重彩心生倦怠。也總是願意去跟隨光陰的腳步尋找那些素顏的事物。兒時故鄉,山明水淨,草木自在生長,鳥獸安然蕃息,人與自然山水,亦是平靜相處,不驚不擾。每至春夏,山河一片碧綠,遠遠望去,都是草木最真實的模樣。秋水長天的時節,也更是有一番風流韻致,遠處山河,泉清草冽,水落石出;林中霜葉染醉,落葉飄零;小徑落花深埋,秋葉覆蓋。無論是哪種風景,皆為素淡。時至冬日,落雪之際,雪花紛紛揚揚,飄飄灑灑,只消半日大地便是銀裝素裹,皆被披上了白衣。那時山河簡淨,歲月安寧,天地一切,皆是素顏的模樣。

說到白衣,最不能忘懷的該是那位奉旨填詞的白衣卿相柳三變。皇帝說“你且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他從來都不屑於戴上面具,去那汙濁的官場,所以他毅然行至勾欄瓦肆之地,淺斟低唱。雖丟了功名,但是卻保持了潔淨的本真。他在那煙柳畫橋,秦樓楚館之地,依舊白衣飄飄,素雅如蓮。在那裡,他執起酒杯,淺飲低唱,和那些風塵女子結為精神上的知己。柳永的前世,該是佛前的那一盞蓮花,所以今生流落在人間,即便身處繁華的.紅塵,依舊潔淨如蓮,讓心素顏到極致,他也從不曾為了所謂的功名利祿去違背自己的本心。他用自己素顏的模樣落於塵寰,嚐盡世態百味,最終照亮了宋詞的前程,璀璨了兩宋的文壇。

相較於蓮花的盛放模樣,我更愛她的素白和潔淨,那是素顏的女子,雖不施粉黛,依舊如秋水長天般明淨;那亦是一顆素簡如蓮的心,出去一切的塵埃,拋卻一切的雜質,重會最初的模樣,如那秋日裡涓涓流淌的流水,更如那素白的錦帛綢緞。那是寒山“吾心似秋水,碧潭秋皎潔。”在滿世界的喧囂裡,他獨守一個人的安寧,儘管世事荒蕪,有那麼多的不期而至,他依舊守著內心的寧靜,在佛前度化成蓮。昔日寒山問拾得:“世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拾得雲:“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若不是內心清簡到極致,再不事雕琢,又怎能這般處世,平靜待人。

世間原本的樣子,就該是素顏如蓮,就該是秋水長天,明淨,淡然。而世間之人的相處,只要懷著潔淨的本真,褪去濃重的裝飾,以素顏的模樣示於人前,任何時候,彼岸都只有一步之遙。後來才明白,原來執著的從來都是眾生。多少人,在隨波逐浪的途中,被紅塵滔浪席捲,丟失了潔淨的本真。一路上,顛沛流離,隨水飄零,那株本該明媚綻放的白蓮被不其然的悽風苦雨打落,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潔淨模樣了。就像佛陀曾經說過,眾生皆有如來智慧相。只是後來,被妄念浮雲遮掩,丟棄了原本的純真。而佛陀,歷經萬千劫數,才修得正果,抵達般若之境,他在彼岸佛國,放生池畔,為眾生遍植蓮花,就是希望,世間的你我,守住那一份真淳,無論歷經多少世事,心依舊如深潭秋水般明淨,做那一盞素顏的蓮花。

《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中說:“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徹,淨無瑕穢;光明廣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網莊嚴過於日月;幽冥眾生,悉蒙開曉,隨意所趣,作諸事業。”身如琉璃心如蓮,淨無瑕穢證悟菩提。最一流的素顏,該是如此,身如琉璃,晶瑩剔透,歷經歲月風霜不改容顏,途經世事變遷,仍舊熠熠生輝;內心則如那潔白無暇的素蓮,生於水中,長於水中,出於水中,任世間滄海桑田,物轉星移,我自潔然開放,與世無憂。

其實,眾生流落於紅塵,原本不易。多少韶光被世事人情無端地辜負,多少素潔的容顏被塵世煙火薰染,丟失了初心。可我依舊相信,就像流水可以洗淨塵埃一般,只要身處亂世紅塵的你我情願,願意和簡單素雅相依相偎,情願和窗外滾滾紅塵揮手訣別,終有朝一日,山河歲月亦會洗淨你的容顏,讓你重回最初的素顏模樣。一扇軒窗就可以輕易地擋住俗塵紛擾,保持素潔如蓮的模樣;一盞清茶就可以漫不經心地讓你的內心沉淪在那淡淡的悠然中,不忘初心,不失本心;一程山水就可以讓你毫不費力的與秋水長天毗鄰而居,與落霞孤鶩執手相待。只要你選擇了素顏,濃墨重彩就會將你遠離。

素顏,也是一個女子的模樣,那白衣勝雪的女子,悠然行走于山水之間,時而跋涉在巍峨挺立的山間,去往靈山勝景;時而乘一葉扁舟,徜徉在那一彎秋水間,任意東西。風煙俱淨,天山共色。那女子,可以撫一把七絃綠綺,亦可以吹一曲隔岸寒蕭。我總是過分的喜歡著那些素顏的事物,素白的手帕,素白的宣紙,素白的衣衫;或是一盞清茶,一方古玉,一把七絃古琴,她們於時光中,終究是不改舊時顏色,也不曾消散了芬芳,都在光陰裡,修煉成了一盞蓮花。我相信,生活本來的模樣,也該是那素顏的樣子,也只有那素顏的潔淨才能讓我們那麼刻骨銘心地銘記,此一生,都不會輕言遺忘。

年少之時,總是過分地執著於愛恨,執著於對錯,總是想要一段鮮衣怒馬、濃墨重彩的過往,總是想要一場驚心動魄、轟轟烈烈的愛恨情仇,生怕時光匆匆老去,你我都來不及去回憶。只是後來,走過流年歲月,才發現,過往裡所途徑的那些盛放,其實到了最後,都成了容顏墳頭的荒草。當年的鮮衣怒馬,當年的濃墨重彩,都被歲月的塵埃覆蓋,也不過是尋常的人間往事罷了,原來,我們想要熱烈記住的,都成了荒蕪的模樣。

你我隨著逝水的光陰淺飲低唱,一路撿拾,一路丟棄。能夠留在老舊的檀木香中,留待他年,置於陽光底下輕輕晾晒的,都是平淡如水的那些過往,都是當年素顏如蓮的模樣。生活,哪裡有那麼多的轟轟烈烈,大多數的人的日子,還是素顏純粹的,守著柴米油鹽過活,等待有朝一日容顏一寸寸脫落,一切又是人間路口的初相逢。到最後,老到孤獨無依,將一切都如數償還給歲月。《鎖麟囊》裡薛湘靈出嫁之時不願意要薛良為她準備的那素白白的帕子,但是我想,後來遭逢變數,歷經人世萬千劫難,過往的芳華搖落後,她該是樂意要那素白白的帕子的。

素顏如蓮,蓮的潔,蓮的淨,是那樣的遺世獨立,又是那樣的尋常。世間一切,原本就是潔淨的本真。願我今生,始終素心如蓮,素顏如蓮,置身於秋水石畔,用那一潭淨水,洗淨容顏,淘盡悲歡,做一盞白色的蓮。月光依舊傾瀉,流淌。停筆之時,已是夜半三更,爐火上依舊靜靜地煮著那盞茶,伴著那曲在塵世裡盪滌過的蓮花,輕而易舉地就抵達了我一生的滄桑。

蓮花兒開,蓮葉兒擺,開在心上,開在腦海,隨風自在。露珠搖擺,若隱若現,似是故人來。我願化作蓮花伴你身旁,只為那一年的盛開供養,一次一次塵世中游蕩,那一聲聲菩提的迴響。啊蓮花,,,,,,

隨風自在,露珠搖擺,若隱若現,似是故人來,我願化作蓮花伴你身旁,只為那一年的盛開供養,一次一次塵世中游蕩。那一聲聲菩提的迴響,啊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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