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捨不得離開散文

來源:才華庫 1.05W

不喜歡周杰倫的歌,因為聽不清他在唱什麼,但是,兒子喜歡,但凡上電腦,他總是開啟酷狗找來周的歌,邊搖頭,邊唱。他唱的起勁,而我只聽懂一句“快使用雙截棍,呵呵哈嘿”,中間那段鋼琴和停頓時,我還以為是音響出問題了,嘆口氣走開,再進屋時,就聽一個男低音輕輕的吟唱:“知道不能太依賴,怕你會把我寵壞,你的香味一直徘徊,我捨不得離開。……”

我捨不得離開散文

我呆住,然後心裡就有點痛了。兒子睡下,我找來這首歌,反覆地聽,反覆地聽。就為的聽最後一句輕嘆:“我捨不得離開……”

是夜做夢,夢到一個從來不曾謀面的人。這個人很逼真地在我耳邊說:靜月,靜月,別走好麼?我請求你留下來。

切膚之痛四下蔓延。覺得應該給他寫一點懷念性的文字了。因為這個人以前曾經說:靜月,寫一個故事吧,關於咱們倆的,只給咱們兩個人看。到了現在,恐怕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到的時候,他也不會看得到。可是我仍須要寫,象魯迅先生說的:倒是為的將這件事忘記了——場原本為著遺忘的懷念。

記得第一次寫合奏,我寫了前半部,要求餘下的半部他來續。他的迴應熱烈得合乎我的要求。他說啊呀哥們,你真棒!真能幹!而他也毫不含糊,三個小時後就把文字順著我的意思續完了,文章出來後,我突然發現,我們的基調居然一致。因為情不自禁的喜悅,我將文章印出來,給業務組的所有人都推薦過去,說讀讀,快讀讀,這是我的朋友寫的,看好不好?當然好,哪個人肯說不好呢?

再後來,我們每發一篇,都必得向對方報告一次。文章越發越多,寫作成了一種習慣,就不再每篇必告了。不過,我們都是愛讀文章的人,就算不報告,也照舊會看彼此寫的每篇文字他說,靜月,你好好寫啊。我們將來共同出一本書。我就回答,嗯,這本書呢,我要請人設計一個漂亮的封面,還要有名人題字,要用漂亮的銅版紙,要……他打斷我,說,還要寫上這樣幾個字:靜月,理野合著。言畢,彼此大笑。

當我日漸一日地浸入到工作匯成的蕩卷漂流的河裡,無暇他顧的時候,我和他也逐漸失去了聯絡。到了現在,當初曾經很親密的一個人,就這樣消失得無了影蹤,如糖化水,如響沈風。偶爾堆砌自己的文字,也顧不得像從前一樣告訴他。但是,為什麼夜裡竟然突然想到了他的好呢?

算起來,對我好的,往往就是些並不懂我的人。比如我的父親,比如我的先生。他們不看我的文字,他們也不知道我心裡想的什麼,我愛的是哪個,我想要的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我在為什麼而悲傷並且夜夜聽歌到天明。可是,他們記得給我蓋被子,給我暖腳,給我洗頭,給我做不重樣的飯菜,給我講不怎麼可笑的笑話,並且口口聲聲叫著寶貝、丫頭、妹妹……而他,懂我。雖然他年紀只長我幾歲,可下意識裡,我一直就是在尋找如他這般象長兄父親一樣親我愛我疼我並且縱容我的人。別看我每天穿著職業裝,咔咔咔走在工廠裡或者身板筆直、雙手交叉地坐在椅子上,要不然,就是坐在小車裡指點江山,但是,從內心裡,一直有一種莫名的孤弱的氣息,一直想著有個人可以懂我愛我容許我撒嬌和胡說八道。當我哭的時候,有個人輕輕拍著我的後背,說哦乖乖不哭,我知道你寂寞……其實也明白,只要有人存在,就有孤獨症的廣泛流行。情到深處人孤獨,錢到多處人也孤獨,智慧到了多處,佛也是孤獨的,最熱鬧處有最深廣的孤獨。水流花謝,雁去燕回,都被我看在了眼裡;喜怒哀樂,愛恨情仇,都被我記在了心頭。聽音樂,喜歡上哪一首,反覆聽,一直聽,聽到骨頭裡,聽進骨髓。

就像今夜,反反覆覆聽一首歌,聽著聽著,就傷了,感了,流淚了。我知道將這些感觸放在時間長河裡原本沒有任何意義,好比《好了歌》裡唱的,最後都荒冢一堆草沒了,就象叔本華說的:“既已泊進最後的港口,你我的結局完全相同。”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隱去?為什麼不打破玄關大笑歸山?然後,五年以後,十年以後,幾十年以後,重新聚坐在一起的我們,會用怎樣的枯枝一樣的手,互相握住對方的風塵歲月?會用怎樣的五味雜陳的眼神,去看透彼此背後撂下的霜雪滿天?

雖說,夜深,夜靜,夜美。但是,有一種孤獨無法排解,有一種寂寞無人明白,有一種哀傷交付與風裡,有一種彷徨哪個會懂?所以才會有夢,所以夢裡才會想起久矣失散的溫暖。

有誰願意離開溫暖?有淚流下來,我知道我捨不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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