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一首無人領唱的輓歌散文
唱一首無人領唱的輓歌
圖片
紅房子。 我一生都走不出這座紅房子,紅色的地毯,紅油漆的門和樓梯。
那樓梯我數了千百次,八十一級。殘破的放聲機,放著緩慢低沉的音樂,沉溺著遠古的憂傷。
夜晚也有柔曼的燈,閃閃爍爍,和心事一樣浪漫,詭祕,也悽然。
每天,我對著鏡子梳妝,把披肩的長髮高高挽起。獨自舞蹈,腳步凌一亂而迷一離。
我用面板溫柔地碰一觸記憶,想不起是怎樣來到這座房子,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是房子的主人;
我用血液和骨頭間的疼痛寫下房子中的怪異,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天棚上的老鼠也在跳舞。
除了寂寞,我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我用手、腳、頸之間的糾纏,
試圖完成一次似乎無法完成的跳躍…
看著鏡中的.自己,常常困惑,相對於萬物復甦的春天,溫室裡的植物多麼落寞;
相對於喧囂的人群,我的衣著打扮多麼地突兀,不合時令。窗外,時時有歌聲飄來…
靜靜看著泥土下第一顆種一子發芽
樹尖的冰雪融化綻放美麗愛的花
…
於是,我停止跳舞,穿上玫瑰色的外套,以最快的速度衝向露臺。
但是,我看到火車的煙霧越來越遠地消失在凋零中了。
我一次次錯過那奔赴遙遠那充滿蠱惑的列車。
圖片
合衣上一床,燈白得有些耀眼,如花朵一樣頹燦地開放,陷入一場原始的愛情,
卻不敢恣意揮霍,連日子都隱忍著顫慄著,彷彿把我一分為二。
我很疼,吞下許多止疼的藥片,身體不斷地飛翔,不斷地墮一落。
我夢見,我是一個很大的廣場。熟透的蒲公英在飄散。
那個深愛我的男人飛鳥一樣穿過我的身體,我將自己化成一朵花,獻給他。
可是,我無法向他走去,走過的路,都不屬於自己。 道路如鐐銬和繩索一樣,僅僅將我捆一綁。
死亡很近。
沒有人哭泣。牆紙斑駁,有許多影子恍恍惚惚飄過。
有人對我說,你只有奔跑,在時間裡奔跑,才能找到你幸福的巢穴,和他在一起。
在這裡棲息的時間越長,離巢的距離就越遠;
又一個說,我揹你出去吧。我遞過手,他的手很涼,溫度低於四周的牆紙,我拒絕。
哭。只有我自己在哭。彷彿我大大的眼睛只為哭和笑生就。哭,命運的不公;笑,我依然是他的呼喚的寶。
我閉上眼睛,世界一片黑暗,我在一抽一泣聲裡把幸福祭奠。
掌心裡有很多紋路,太紛繁了,我知道,天亮之前,我走不到那個地方了,儘管他在等我。
只好、只好寫下這首輓歌,希望、希望他記得我,
記得紅房子裡跳舞的我,一個靈魂伴他海角天涯,肉一體陪無奈的俗世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