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間·回憶散文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又一個春天來了。原來光禿禿的小山現在又充滿了生機，漫山遍野的野花點綴在剛剛復甦的土地上顯得異常耀眼。經過一場春雨的洗禮，大地又一次充滿了盎然的生機。

今天該給奶奶上墳了。我，父親還有二叔踏上泥濘的小路走向爺爺奶奶的墓地。記得我十歲前，總是一大家人去給爺爺上墳，在我十歲後，也是一大家人去給爺爺奶奶上墳，這樣子的陣容在我的老家是最大的。可是今年，因家裡人各自有事，所以只有我、父親和二叔去上墳了。前天下了一場春雨，把世界洗刷得十分清新，就連空氣都是格外馨香。陽光傾灑在大地上，暖風輕撫在臉上，鳥兒唱著歡快的歌……但不知為何？我的心裡卻有說不出的難過……

我扛著鐵鍬走在最前面，父親與二叔走在後面，說著一些生活中的瑣事。

腳步一步步離墳地更近了，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

也是這個時間，這條小路，這塊墳地。只是那時我很小，我是全家上墳隊伍裡最小的一個，常常像小精靈一樣突然跑到前面，忽然又跑到後面頑皮地去捉弄表哥。等到了墳地我便更淘氣地爬到一棵樹上，每次奶奶都會朝我笑並且大聲喊我下來，怕我摔著。我下來後她老人家假裝著要打我。於是我們婆孫之間你追我趕總是我家上墳時的一段小插曲，引得全家大笑。可在四年前，這些開心、快樂、溫暖的生活片段從此只能成為無法觸及的回憶。

那是四年前的夏天，離我生日還有18天，奶奶說：“豆豆，等你過生日時，奶奶一定來城裡陪你。”我和奶奶開心地拉了勾，然後奶奶就餵我吃她剛剛做好的紅燒肉。而我在幸福地期待著生日的到來。在距我生日還有十天的時候，只記得那天我正在外公家玩，外公接了一個電話，放下電話的'外公急忙從房子裡拽出了我的書包，拉著我就往門外走。我不知道這是為何？可又不知如何是好，就任外公“處置”。我們坐上了車，車子以最快的速度駛向奶奶家，從外公緊張的神色中我判斷家裡一定有事，車上外公伸出了他的那雙大手，語重心長的對我說：“你奶奶去世了。”就這麼六個字像晴天霹靂一樣驚擾了我的神經，我一時無法判斷這意味這什麼，這一切來得那麼猝不及防。慢慢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湧上心頭，眼淚不聽使喚地滴落，嘴脣顫顫巍巍地說不出一個字。我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向奶奶家，以前我總是蹦蹦跳跳地衝進去，可這一天，邁出的每一個步子都感覺無比艱難。我吃力地走完了這“最遙遠的路”，推開了奶奶家的門，院子裡坐了許許多多的鄰居。桌子上奶奶的遺照依然是滿臉慈祥的笑容，此刻看到熟悉又溫暖的笑容，內心的難過卻像決堤的河水一樣肆意洶湧。父親與叔叔在奔忙著，姑姑在廚房一邊哭著一邊做著飯。靈堂中的我不知所措，任由眼淚不停流著，“奶奶……奶奶……”我一遍遍在心裡喚著，怕奶奶走得太快回不來。有一位伯伯拉著我的手勸我坐下，我不知為何會像面對仇人一樣甩開了他的手，坐在竹蓆上，放聲哭了起來。中午吃飯的時候，飯桌上有一盤紅燒肉，我本能地夾了一塊放到嘴裡，突然眉頭緊皺，冒出了一句話“沒有奶奶做的好吃，我要奶奶做的”，這時家裡人都停下了筷子，空氣彷彿凝結了。姑姑拉著我的手說：“豆豆乖，你奶奶累了，她要休息，她再也不來了……”說著說著，姑姑哭了起來，我越來越清楚的意識到我的奶奶真離我遠去了，去了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

“豆豆，快來給奶奶墳上填土。”父親的聲音把我拉回到現實，我揉了揉眼睛，回過頭來看見給爺爺奶奶燒的紙上，我的名字是乳名可其他表哥的是官名，於是我問父親，父親說：“因為你奶奶只知道你的乳名。”我答應了一聲，眼淚又在我的眼眶徘徊……

小的時候，我十分頑皮，經常把家裡弄得亂糟糟的，奶奶沒有一點空閒時間，總是跟在我後面收拾。我家住在六樓，我與奶奶時常被“軟禁”在家，我常鬧著要出去玩，這時奶奶會像變戲法似的變出兩塊糖，我與她每人一顆，吃完，我就變得乖乖的，期待著下一次吃糖。

記憶中那糖像奶奶的笑容一樣甜美，溫暖。“該獻東西了。”思緒被爸爸又一次打亂，恍惚中我拿出一個袋子，裡面全是奶奶愛吃的，有蘋果、梨子、點心、燒雞等，當然還有糖，我細心將它們一一刨開，放在奶奶的墳頭……不知道此刻奶奶是否能看到愛她戀她的孫兒？

燒完紙的灰燼在風中飄舞著劃過一條條弧線。我們磕了頭，該回家了，走時我看了看奶奶以前住的房子。那裡有我美好的童年，有愛我的奶奶，有我的眷戀和不捨……時間總是匆匆留下一片回憶與無窮無盡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