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逝散文

那是個晚秋的星期天，並沒有幾絲冷意，想出去溜達，便習慣性地騎上那輛破舊的自行車，一個人慢悠悠地晃盪，一不小心一個突發奇想鑽進我的腦海裡，回農村吧，看看舊時的模樣。

於是乎，身上有了些力氣，開始向前行進，雖然不知道怎麼走，但就隨它去吧，也許還能到呢。先是在人山人海的道路間穿梭，又時刻準備地躲避突如其來的車輛與人群，停停轉轉，道路兩旁喧囂不斷，人聲鼎沸，我卻感覺融不進去這躁動的生活，覺得下次再也不想出來了，真是要為自己任何作為負責任的，所以以後不要胡思亂想，應該與眾人隨波逐流。

突然，一陣濃郁的油煙味把我拉回現實，原來是前面堵著一輛笨重的拖拉機，正吞吞吐吐地走著，速度稍微比我快些，然而當我想加快，它也快了，我想放慢，它也慢了，真是讓人慾哭無淚啊，估摸著是給我吸走了大部分純淨油煙，於是整個道路就好像無汙染似的。

我幾次想要超車，卻都被其它車輛擋住了，它們厭惡油煙味，正如厭惡農村的窮味與土味。看著它們，我內心萌發出一種厭倦，這個拖拉機，這些車輛，這條街道，想要衝破他們，沒有任何物質和觀念可以阻擋。雙腳瞬間灌注力氣，極速騎行，盯著前方，餘光注意著兩旁，不怕，快！那一刻，我什麼都沒有想，甚是平靜，卻不知不覺中感到在很久以前也重演過此刻情景，那時心裡是很激盪的。

但隨著時間慢慢淡化了，自己二十多歲，本該青春奮發，勵志圖強，卻不知道為何大多歲月都漸漸衰退，我是否應該徹底放棄自我的執著，走進茫茫人海，費苦追求名利，享受慾望呢？

不管怎麼樣，依舊騎行。已經走入農村，還是挺熱鬧的，兩邊都有擺攤兒的商販，叫賣聲絡繹不絕，不斷來往的車輛與行人早已習慣腳下坑坑窪窪的水泥路，而我心裡卻不平靜，土路修成水泥路，依然很糟糕，他們開心嗎？反正我無法高興起來。

我看了一會兒，這裡並不是農村，最多算個菜市場。出口便是一條高速公路，毫不猶豫地騎上去，望見，大片大片的樹林與農田，與城市之間隔絕了一條悠長的河流。

下坡時，迎面而來的新鮮空氣與微風，讓我感到一陣清爽，快到了呀！種植的糧食早已收穫，大部分田野中的泥土都被反覆更新，卻仍然沒有泥土原先黑褐色的色調，以及特別的芳香氣息，只有遍地農藥味，深深沉靜其中，難以消散。我也沒有看到農家土生土長的濃厚人煙，只有清靜寡涼的冷淡，也許是因為天太冷了吧，還是……

我遙望了許久，內心有種拔根的痛，眼圈微微紅，就越來越模糊，不敢再看，痛苦就是力量，會驅使人前進，追尋希望。沒有什麼令人害怕的`，即使這裡不是農村，即使這裡沒有農村，即使這裡再也不會出現農村，何況這裡還有人，不是嗎？

路還在前進，情景不斷重複，追尋的事物沒有來，卻已經展現在人們面前。在不知不覺中，我走進一條土路，多像少時不斷顛簸還不斷騎行，痛並快樂著，無論多少次都是這樣回到那舊時家鄉的農村。

土路上鋪陳著各種奇形怪狀的磚頭塊，阻礙著我們的追求，但不還是很多人在路上不斷探索嗎，花費無數青春與精力，是隻為內心慾望還是那一絲付出呢？

在路上，你會看見，一座座墳墓，有時一兩個零散著，有時三四個聚集著，就在這條一邊靠著河邊，一邊靠著莊稼的土路上。他們的墓大多比較殘破，少數幾個莊重華麗，但也幾乎不會有人去多看幾眼，並悼念一番，除非他們的親人朋友，拼命賺錢的空餘時間偶爾有了感傷的情愫，過來念叨唸叨，但終究都會消退的。

最後，我結束了，或者說選擇另一條下坡路準備回去，然而進去一個普通村莊，門前晒著莊稼，面對著整齊平坦的田野，老人們有的在門口嘮嗑兒，有的在長椅上打盹兒，懶懶散散地等待著什麼。大人們正默不作聲地勞作與家務，而小孩則是瞪大眼睛看著，不知是在看一個陌生的外鄉人，還是在看一個像玩具一樣的自行車。正要走出村莊時，還是一條小狗在急吠中催促我離去。

是的，天要黑了，沒了光，我便回不去，可是又能回哪裡？夕陽的餘輝下，一個毫不起眼的茅草屋身後，我清晰而又茫然地望見，在田野上的一片枯萎挺立的樹林裡，只有幾座稀疏散落的矮小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