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人,那狗散文

來源:才華庫 1.68W

1.那年

那年,那月,那人,那狗散文

那年,我七歲,家住村東,表哥住在村西,大姥姥家住在村中間。平時最喜歡去的,就是大姥姥家。因為當時的莊戶人家家裡都很艱苦,能吃飽飯就不錯了,零食會很少買來吃。大姥姥家境不錯,兩個兒子上班,一個種地。每次去,大姥姥有時會給我一塊糖,或者一捧生瓜子,幸運的話,偶爾還能得到兩塊炒熟的地瓜幹。

小時候的我要比現在乖巧,嘴巴也甜,一口一個大姥姥,常常叫的她眉開眼笑。所以基本上只要去了,都會小有收穫。

大姥姥唯一不肯給的的寶貝,就是她家有一棵毛桃樹,當時還不懂嫁接技術,所以桃樹長的有一房高。結了果子,大姥姥總是摘下來拿到集市上換錢花。

表哥想來早已垂涎三尺,幾次三番試探的結果,是被大姥姥告狀,被大舅舅暴揍。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著。”表哥為此恐怕是夜不能寐。那天中午,他將我們一幫表兄弟姐妹召集起來,商談的結果,是慫恿我去偷桃,因為我是外甥女,客情,又加上平時比較討喜,做錯了,恐怕懲罰也不重。我不敢,畢竟生平第一次做小偷,回家也怕挨媽媽打。但架不住攛掇,表哥和表弟從家裡搬來梯子,支在院牆上,我順著梯子登上院牆,再爬到桃樹上,撿著又紅又大的果子摘下來扔到地上。

表哥舍了背心,將桃子兜起來,將梯子送回家裡。一群人偷偷跑到小河邊,也不嫌河水髒,洗吧洗吧就啃起來,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隔天,母親要我老實交代,終於招供。原來,大姥姥在屋裡還是聽到了動靜,走到門口,見我在樹上,沒敢嚷,怕我掉下來。惡行報告到母親那裡,還特意叮囑,不要打我。

結果不壞,因禍得福。不但沒捱打,那年,大姥姥的桃子一個沒賣,每個人家都分得幾個,著實過了一把饞嘴癮。

2.那月

九歲時,五月的季節,萬物萌發,桃紅柳綠,我開始迷戀上了色彩。二舅舅和我家住對門,他懂中醫,有一本厚厚的介紹中草藥的書,裡面有很多彩色的插頁,畫滿了各種各樣的藥草。我很痴迷,每天放學回來都要到舅舅屋裡翻看。

一開始,舅舅很開心,還煞有介事裝作博學的樣子一一給我講解。但到後來,書快被我翻爛了,舅舅就不樂意了,偷偷將書藏了起來。

看不到書,我百爪撓心,於是拉攏表妹,當時畫畫還不錯,就照書上的樣子,用彩色蠟筆,在父親給買的美術紙上畫下來,惟妙惟肖,再寫上表妹的名字。於是,表妹一開心就會偷書給我。

正巧當時看了一本介紹達爾文的書,於是,一個偉大的夢想誕生了。每天放學歸家,路邊草叢,田野溝畔,都有我忙碌的身影,採集各種各樣的葉子回家。

窗臺,飯桌,傢俱,上面都放滿了我採回來洗淨陰乾的葉子。誰也不準碰,然後夾進書本里。

那時曾經天真的想——我每天採一種植物的葉子,假如我能活到六十歲,甚至八十歲,我得收集多少葉子啊,到那時,我就是最偉大的植物學家啦。

可狂熱只持續了兩個多月,多年後,翻看舊書,還發現了我當年夾進的葉子,早已給書頁留下深深的印痕。現在回想,真的很感激父母,這麼一個神經兮兮的孩子,他們從來都不以為怪,假如是我,對自己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做到這樣包容。

3.那人

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麼霸佔我記憶好長時間,村裡無論大人小孩,都統統叫他傻老劉,他也從來也不惱,總是樂呵呵的樣子。

他以前是個窮要飯花子,無父無母,要飯途中遇到一個瞎眼女人,領回家做了媳婦,生了四個女兒。家境非常貧寒,於是,他沿村串巷收破爛。

他總是推著一輛單軲轆車,車把拴上繩子,套在脖子上。車身靠近他身體的部分,墊著塊木板,上面放兩個大玻璃瓶子,一個裡面是彩色的塑料頭繩,一個裡面是五彩的糖豆。還放著一個小木箱,上面有些彩色泥塑,公雞造型居多,偶爾也有泥娃娃,底座都有一個窟窿,吹起來嗚嗚的響。他沿街大聲叫賣“破爛的換泥人”。

每次他來,我都會將家裡搜刮一空,去換回自己心愛的物品。頭繩我不愛,從小我都被母親打理成短髮,糖豆後來也不眼饞。泥娃娃卻是我最愛(也就是現在的玉田泥塑,已經被評為唐山非物質文化遺產)。

可家裡的破爛畢竟不多,一雙塑料涼鞋,母親穿了近二十年也不壞,奇怪當時的鞋子為什麼質量那麼好,刷牙時使勁擠牙膏,當時的牙膏皮也可以賣錢。棒子骨頭很值錢,可當時不是逢年過節,吃的'畢竟不多。

最可笑有一次,看見鄰居家的狗,正在路口啃一塊不知放了幾個月的棒子骨,於是衝過去搶奪。狗兒不捨,拼命跑,我撒腿就追,累的狗兒氣喘吁吁,最後,終於戀戀不捨的扔掉骨頭,一步一回頭的離去。

多年後想起狗兒當時哀怨的眼神,忍不住哈哈大笑。

現在偶爾夢裡,還會想起那個人的聲音,“破爛的換泥人。”因為他家和母親比較要好,還記得他撫摸我的頭頂,往我嘴裡塞糖豆的情景。

4.那狗

狗叫賽虎,是我家的第一隻寵物狗,那時別人家都有狗兒,禁不住哥哥慫恿,母親從她的朋友那裡要來,一隻純種黑貝,剛過滿月,胖乎乎的像小老虎。

傳說九狗一撓,就是十個狗中會有一條前爪多兩個腳趾,這樣的狗會很聰明,也很戀家。

我們將最聰明的狗狗抱回家,極盡寵愛,吃飯抱著,地裡玩耍時也抱著,狗兒在我們的愛意氾濫裡一天天長大,膘肥體壯,威武不可擋。

喊它敬禮,會站的筆直,把前爪放在頭部,很標準的軍人站姿。與你握手也很優雅,輕輕的,最主要的,家裡的雞呀,貓呀,都敢欺負它,它睡在門檻外,雞啄它兩下,它不動,貓拍它兩爪,它也只翻翻眼睛。貓兒還要時常蜷在它的肚皮上,懶睡,它都默默容忍。

但一旦鄰居家的雞飛過來,它會追得滿天飛,雞毛灑落一地,直到雞飛回它們家,我們就再也不用擔心它來偷吃我家的青菜了。

那時家裡正給哥哥翻蓋房子,準備娶媳婦,吃飯時常常到村西舅舅家搭夥,每次臨走,母親都會說,把院門關好,讓賽虎看家。

等走到半路,總有一條嬉皮笑臉,搖頭晃腦的狗在你面前晃著尾巴——彷彿在說,看,我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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