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痴散文

“洞門前那戶人家的二兒子瘋了……”這是我去年聽到的最吃驚的訊息。 聽到村裡人說到這事，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好端端的正常人，怎麼說瘋就瘋了，而且偏偏是她家的兒子，蒼天也太不長眼了！

要說這家的女人也真是命苦。嫁了一個比她大十幾歲的男人，要不是她只有一隻手，她也不會正眼瞧那男人。她所嫁男人是一個小雞肚腸的男人，更是榆木疙瘩一個，不會心疼女人，只會斤斤計較的一個男人。村裡人都說他娶了這個女人當老婆，是他前世修來的福份，要不然他會打一輩子光棍。雖說她只有一隻手，但他做農活還真是好手，裡裡外外一把抓，插秧割谷比正常人不會差。肚子也爭氣，一連生了兩個兒子，為他老劉家續了香火。眼瞅著兒子一個一個長成壯小夥，娘看著打心眼裡高興，一心想生個女兒的念頭也散了。兩個兒子畢業後，外出打工，幫家裡添置了打米機，電視機，還有洗衣機，日子越過越紅火。沒想到，學廚師的二兒子卻成了精神患兒，這話還得從頭說起。

這戶人家姓劉，以前讀書時經常從他門前路過，所以經常打招呼。見著她洗得衣服發亮，兩個兒子長的結實，家裡也收拾得井井有條，誰路過這裡，都會進屋瞧一瞧，誇劉家找了一個好兒媳。自從修了公路後，我們回家從他屋後路過，打招面的次數也就少了。我媽每次進城時都會提起她，偶爾和老媽也電話聯絡，我不忘帶一些舊衣服給她。村裡人戶不多，誰家的孩子做什麼，都會弄得一清二楚。去年中秋回家，聽媽媽說起她兒子瘋癲的事兒，我才問過究竟，原來是為了一個女孩子。

我媽說，這孩子太實心眼了。讀了三年的旅遊職業學校，學了一手好廚藝，知道自己家境不寬裕，便和同學一起下海打工，想多攢點錢娶妻生子，哥哥也剛成家，父母耗費了所有的積蓄，還欠了親戚的一些錢，所以想在沿海多撈點錢，幫父母還債，也好圓自己的夢。

後來聽說他認識了一個女孩子，談了好幾年，具體地址不詳，只聽說是外地的，模樣兒也不差。談了朋友，爹媽自然歡喜著，立馬又整修鄉下的木房子，樓板木地板弄得煥然一新，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擇定黃道吉日結婚時，只有他孑然一身回家，那個女孩捲走了他積攢的幾萬塊錢，他便瘋了，一有人提起“結婚”的話，他一直傻笑過不停，嘴裡不停地念道：“騙子，你是個大騙子……”

兒子瘋了，孃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很早提筆想寫這樣的“情痴”，心中的憐憫之心油然而生。我不想說他的世界有多悲催，而我該奉勸一些人多一點善良之舉，多一份愛心，來溫暖他人的一生，至少不是摧毀一顆受傷的心。後來聽說他家人帶他到處醫治，終因昂貴的醫藥費放棄了，又說是效果不明顯，只好讓他乖乖呆在家中，吃一些西藥，糊糊塗塗過日子。

前不久在市中心無意碰到母子倆，聽娥姐說是接兒子回家，兒子剛找到工作又被解僱了，原因是精神不正常，不敢錄用，說完用手背抹了抹快掉下來的眼淚。我呆呆地望著他們，一句安慰話也說不出，真不知說什麼好。我不由得想起城市中的另一位智障人。

以前上班下班都經過市場門口，站臺後面總有一些賣菜的，賣粑粑的，各種生意人都有，最讓我不忍見的是一位賣蛇人，他的年齡我無法估計，可能是得了小兒麻痺症，還是受了什麼打擊，頭總是左右搖晃，可手裡總是拿幾條蛇晃來晃去，我每次都得繞遠點，他每次見我們怕成那樣，總會“嘿嘿”笑過不停，不知是為自己的`戰功，還是為這無奈的生活。

每次走到這裡，我都在想：這個賣蛇人為什麼每天都有蛇賣？而且蛇在他身上都乖乖聽話，有時圈在他的手臂上，有時圍在他的腰上，有時他蹲著，蛇就在他面前圈了一個橢圓，或許對一個智力障礙者來說，這就是他的生活，也是一大樂趣罷了。

魯迅先生說，悲劇就是把美撕碎了給人看。但我會說，部分人的共同命運被綁在一起時，當他被生活當頭一棒的時候，只有漫長的等待，苟延殘喘地活著，直到老去，

放下筆，隨手翻到午歌寫得一句話：人生就是這樣，苦難就像九道彎的衚衕裡隨時跳出來的小混混一樣，有時一個耳光接著一個耳光地抽你，有時忽然一腳把你踹在地上，真希望夢想會照進現實，心靈也會對映到世界，有一顆金子般心靈的人，註定會遇到他的幸福的。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