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恩難忘的散文隨筆

來源:才華庫 1.56W

昨天夜裡,又夢到了魏傳憲老師,半夜醒來,心裡悵然若失。轉眼之間,他因為可怕的癌症離開我們已經十年了,每每想起那些與他在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我就忍不住嗟呀再三,撫膺長嘆!

師恩難忘的散文隨筆

二十六年前,我在二中上高一,傳憲老師是學校教導主任,本來不給我們代課,可是高一下學期教我們的語文老師因被學校安排去外地進修,他被臨時安排給我們上語文,我便得以與傳憲老師有了真正的師生緣。

在此之前我與傳憲老師是見過幾次面的,因為他的女兒魏敬愛與我是國中同班同學,開家長會時見過他,但是由於那時年少膽小,根本沒有正面瞧過他長得什麼樣子。直到他給我們代課,我才真正注意到他:他身材矮胖,腦袋大,脖子粗,左邊額頭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看上去樣子十分凶狠。還有一個顯著特徵是他的臀部很大,經常穿一條當時流行的咖啡色喇叭褲,半條褲腿都沾滿了塵土,我們老是偷偷笑他走不動。可是他一站上講臺,就立馬與他的外表判若兩人,他在講臺上手舞足蹈,不停走動,講起課來抑揚頓挫,旁徵博引,讓我們這些山區的孩子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四川人有一句經典的自嘲:“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講普通話。”在我們山區,全校老師包括語文老師沒有一人講普通話,只有他是一個另類。他是土生土長的南江人,又在川內學校上的師範,其普通話水平可想而知,可他不顧流俗,堅持用普通話教學。尤其是他在課堂上為我們朗誦《中國愛情詩賞析》當中那些經典名篇的時候,那蹩腳的普通話經常把我們逗得鬨堂大笑。但是笑歸笑,我們這群情竇初開的山裡少年還是在他的啟蒙下,極大地開闊了我們的文學視野,為我們播下了一顆充滿激情與想象的文學種子。

我在校期間,傳憲老師已經是全國的教學名師,他在中學語文教學研究方面發表了很多學術論文,還擔任著陝甘晉川冀五省語文教學研討會副會長,經常有人邀請他外出講學。他在課餘還與人合著了一本《女中學生與美》的書,我至今能想起來那是一本淡藍色封面、裝幀著一朵像是百合花的小書,大約一百六七十頁的樣子,他還專門為我們講了其中幾個章節,主要是美學欣賞。說實話,當年我們學校大部分孩子來自山區農村,不僅衣不蔽體——穿的是補丁摞補丁的“八國聯軍”,而且食不果腹——吃了上頓愁下頓,自顧尚且不暇,哪裡有心思關心女同學美或不美呀,所以把那本書草草翻了翻就不知扔到哪裡去了。但是,我還是對他無比崇拜,在那個年代不是誰都可以出書的,能夠著書立說的人絕對靠的是真才實學,我雖然沒有讀懂,不是先生的好弟子,但是先生的真學問卻是社會所公認的。

傳憲老師教學之餘,還把學校的'文學社搞得風生水起。在他的支援指導下,學校以高中部學生為主辦了一個春雨文學社,我也是成員之一,剛開始是油印小報,我們自己刻蠟紙、自己印刷,發行的範圍僅僅在本校之內。後來,他找到一個得力助手叫何東曉,是我的學弟,十分熱衷詩歌創作。傳憲老師自籌經費,何東曉具體操辦,把昔日的油印小報換成了鉛印報紙《同學少年》,文章質量、版面裝幀有了很大提升,報紙發行範圍也從偏僻的南江二中一隅逐步擴充套件到川東北多所中學。我當年在報紙上發表了一首小詩《如果》,可能傳憲老師從中看出了我的某些文學潛質,他課餘時間找我談心,告訴我文學創作也是一條出路。我當時想也沒想就一口回絕,“文學創作是黑道,我絕不會以文學為生!”傳憲老師非常失望,說:“那你就走你認為的紅道吧!”其實當時他早已看出來我偏科嚴重,數學鮮有及格的時候,通過大學聯考進入大學幾無可能。師弟何東曉就聽從了他的建議,一門心思撲在文學創作上,在校期間獲得全國“十大校園詩人”稱號,高三畢業即被四川大學破格錄取,而我當年則名落孫山。雖然後來經過補習,我勉強考上北方一所三流大學,選擇了與文學沒有關聯的經濟管理專業,我也暗自努力要向老師證明我當年沒聽他的建議是正確的,可是畢業過後經過二十多年的打拼,我既沒有憑藉經理管理知識發家致富,更沒有在時代大潮中建功立業,反而是在很多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默默用文字舔舐自己在爾虞我詐的經濟社會中所遭受的暗箭與傷痛。假如當年聽從了先生建議、或是大學選擇與文學相關或相近的職業,我現在的生活會不會是另外一種狀態?

在高中時,有與傳憲老師同村的同學為我們講過一則軼事:說是他青少年時期受過一個小名叫“粗魯子”的人欺負,生性倔強的他一直耿耿於懷,苦於又找不到抱復機會。後來,他的兒子降生,就給自己的兒子取名為“粗魯子”。這個敦實的小男孩經常由他姐姐帶著在校園裡玩耍,我們叫他,他都嘿嘿一笑。我很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覺得以傳憲老師的品德斷不會如此低俗,但是想起歷史上文人搞怪的事也層出不窮,對那些恃強凌弱的惡棍進行惡搞也不見得就拉低了品格。可惜,斯人已去,今生今世我是無法向他親自求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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