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最掛念的人散文

奶奶生養了六個子女，只有我父親一個兒子，可以說，我的父親是幸福的也是幸運的，萬千寵愛於一身。聽說父親從小就沒見過爺爺，那時候剛好遇上了鬥地主，爺爺在父親還沒出生就已經過世了，是奶奶一手帶大他們六兄妹的，足以見得奶奶是多辛苦，也不得不承認奶奶就像一棵大樹，遮風擋雨的參天大樹。

父親說那時很窮，時常吃不飽，穿不暖。奶奶帶著他們六兄妹很艱難，就把其中一個女兒送給別人養，當時只有十歲，直到奶奶過世，她都沒回來過。這事碰到誰，或許都會心生怨恨，但是作為一名母親，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女餓死，更何況那時的情形，是如此不堪，這點我還是贊同奶奶的做法的。

從我懂事開始，父親就經常告訴哥哥與我那些陳年往事。這時奶奶已經高齡了，腿腳不方便，背也駝了，天天要拿著棍子撐著走路。

由於父親結婚晚，四十幾歲才有了哥哥和我，奶奶十分寵愛哥哥，也是個重男輕女的主，有什麼好吃的第一時間總會想到哥哥，而我總是被遺忘的那個人。記得有一次，父親買了奶奶最喜歡吃的蘿蔔糕，奶奶總是會把其中一個給哥哥，然後會問我:“你要不要?”而我也總是說:“不要。”那時的我多少會怨恨她，孫子就寵愛，孫女就不是人了？而父親同樣也是重男輕女的`人，或許這就是我在很久很久以後都無法釋懷的原因。

奶奶是個愛錢的人，記得有一次，大姑從香港回來，不知是給了她多少錢，奶奶嫌少，就說了句:“這麼少?！”大姑聽了立馬從包裡拿多幾百塊給她，奶奶這才滿意。奶奶會把錢小心翼翼用布包好，趁我們不在時，藏在皮箱裡鎖好。母親跟女兒永遠都可以說真話，女兒永遠都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

98年，奶奶不小心摔倒，導致腰無法直起來，只能天天躺在床上，母親與我的輪流照顧著，那時她已經90歲了。

那段歲月是我最難忘的，記得那時我讀國小，母親要照顧奶奶還要幹農活幹家務，晚上還要起幾次床照顧奶奶，很是辛苦。而我能幫的也就只是給奶奶喂喂飯，大小便，洗洗頭。就這樣日子過了一年，但奶奶始終沒有扛過去，或許這樣也好，不用受那麼多罪，這年奶奶91歲。

奶奶生養了六個小孩的過程，其憂煩與苦難遠遠多於欣喜與安慰。

我曾想過，奶奶會這樣，是不是就因為這輩子的身、心都一直承擔著過量的負荷?

父親說奶奶走的時候一直叫著哥哥的名字，可是父親沒叫醒哥哥，不知道當時父親是怎麼想的。而我在奶奶走時竟然哭不出來，就好像心裡有一塊大石，現在終於放下了，輕鬆了，釋懷了。

有時候會想，生命裡某些當時充滿怨恨的曲折，在後來好像都成了一種能量和養分，因為若非這種曲折，好像就不會在人生的岔路上遇見別人可能求之亦不得見的人與事；而這些人、或那些事在時間的篩選之後，幾乎都只剩下笑與淚，感動和溫暖，曾經的怨恨、屈辱和不滿彷彿都已雲消霧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