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與殘缺散文

來源:才華庫 2.92W

又是中秋,一行大雁鳴叫著從無際的天空飛過,大雁的影子從很高的天空投下來,似乎大雁不在天上飛,而是在地上飛。我左顧右盼,不知是該看天上的大雁,還是該看地上的大雁,只等天上的大雁飛遠了,地上的大雁再沒有影子,我才逐漸地醒悟過來,深知,地上的大雁是虛無的,根本不存在的,天上的大雁是地上大雁的根,根不存在了,一切都不存在了。我隱隱約約地感觸到腦海裡閃過一絲閃電,但又很快消失了,很古怪的一絲閃現,到讓我有點疑惑。連孩子都知道,大雁飛走了,大雪就要來臨,也有人說,大雁飛走了,有遠朋或是親人要從遠方歸來。

完美與殘缺散文

朋友從北京來。已是大學歷史研究生的朋友談吐都顯得古怪,像從泥土裡挖出的文物,給人一種鏽跡與神密。我向朋友提起崆峒山,提起佛、道、儒,他很興致、很耐心地聽我滔滔不絕地描述,且聽得入迷。他用疑惑的眼睛盯住我問:“崆峒山果真那麼美嗎?如果美,我怎麼不知道?北京不知道?”我對他的質疑表示出無奈,因為現今的崆峒山確實知道的人為數不多,北京當然不可能知道,研究歷史的朋友自然也不知道。我對朋友說:“不知道不要緊,你會知道它美不美的”。朋友說:“如果真得那麼美,我該親眼目睹一下才是。”

那天颳著風,地上的黃葉順著風的方向急急地馳去。風所經過的地方很乾淨,露出它們原有的相貌與本色。朋友說:“風很厲害,可以隨心所欲地毀滅一切,但風絕對想不到,毀滅的東西其實很美,就像風把枯葉掃走,地面很乾淨,露出了本來面目。假如枯葉繼續覆蓋著路面,風也就不存在,情況又是怎樣的呢?”我接著說:“是虛偽!枯葉覆蓋下的虛偽,往嚴重裡說是欺騙。風把枯葉吹走了,虛偽不存在了,欺騙被揭穿了。”朋友說:“事情有時很複雜,有時倒也簡單,就像風,一吹了事。”

我倆來到崆峒山下。此時的崆峒山像神密的仙子躲藏在輕淡的雲霧中,給人許多誘惑,遐想。朋友問我:“你很熟悉崆峒山吧,可現在你不一定熟悉。”朋友的話暗藏著一種哲理,且這種哲理引深著一句古詩:“不識廬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來到“問道宮”前,朋友很虔誠地點燃香柱,深深地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久久注視著……從殿內出來,我問他感覺如何?他答:“尋到了根,是一種近乎遙遠且又親切得完美與殘缺。”我不全明白,但又似乎知道一點。我問:“既然是完美的,又為何是殘缺的呢?”朋友若有所思地說:“你去過圓明園嗎?那裡的建築、草木、泥土時時刻刻都在展示一種完美與殘缺,因為殘缺它才完美,因為完美它才殘缺。這是歷史所造成的,是火與血造成的,是侵略與反抗造成的。殘缺是一種過去,美麗則是未來,光明。問道宮雖不是圓明園,但它因黃帝問道於廣成子而聞名海外,但問道宮已不是很遠的那個問道宮,是經歷了幾千年風雨的陽光剝蝕而坍塌毀滅,但它的基礎還在,留著明顯的讓人時時不能割捨的戀情,故爾人們又把“問道宮”建起來,展現了它的輝煌與歷史。歷史不可能完美,總有一些觸人心疼的地方。我們在看一件文物,一座建築,總能發現它的完美,同時也發現它的殘缺……”我總算明白了朋友的完美與殘缺的說理,頭腦中即刻映現出崆峒山大大小小的古剎廟宇,眼前清晰地展現出巨集偉的“文昌殿”在一片歡呼聲中被拆毀、坍塌,巨大的石柱因無法運下山去而幾十年沉睡於草叢,還有泥塑的人們極度信仰的佛祖,菩薩、羅漢、四大天王、王母娘娘被人們砸的粉碎……我的心再也不能輕盈,步履也沉重起來。

朋友興致很濃,手裡拿著一本崆峒山的小畫冊,極認真地“對號入座”。我說:“凌空塔很奇特,塔尖長有柏樹,明代建築,在崆峒山是保護最好的。”朋友說:“你對崆峒山有感情,你的《崆峒詩箋》我看了,很受啟發。塔的腹是空的,容納了許多災難,但四周全是壁,無岸可尋。”朋友笑了,“這不是完美與殘缺又是什麼?”朋友吟出的是我寫凌空塔的一段詩,竟被他記了下來。當我向他介紹:“太白殿”時,朋友極興奮地說:“崆峒山容納四海,人文景觀豐厚,難怪平涼出了好多詩人。”我說:“崆峒山在陝甘寧周邊地區還是有名氣的,它的度量和胸懷是無限的,能容納許多不同別派的思想:佛教、道教、儒教、三教合一,唯崆峒山能容。”

登上“隍城”遠眺,輕淡的`雲霧已散去,眾多的廟宇亭閣顯露在陽光之下。朋友和我都看到了“雷聲峰、棋盤嶺”以及在斧劈的峭崖邊修築的建築。朋友說:“你看,這巨集偉的建築群都建在殘缺之上。”我說:“的確,崆峒山是一座很大的殘缺體,佈滿了殘缺的石、磚、瓦、枯樹,樓亭臺閣,仔細尋找到處都有殘缺,但殘缺中又佈滿了很多美,一種古樸典雅,一種氣質不凡,一種讓人精神向上不可抵禦的美。”朋友說:“玄鶴洞”在懸崖,只能目睹,不可攀援,雖遣憾,但已足矣。”我說:“玄鶴已經飛回來了,有兩隻在柳湖公園飼養,圓了只有傳說不見其物的夢。”朋友說:“是的,經過人的不懈努力,再殘缺的事物總能變得美好起來。

我久視著崆峒山,層層楓葉閃著紅光。由此,我又想到楓葉未變紅時正是青春期,呈翠綠色,該是生命的旺季,應稱為完美,但人們並不認為它美,只有生命枯萎時,失去了翠綠的色彩,經過灼熱陽光的炙烤,粗糙的風地蹂躪,才變得美麗多彩。而書畫家在雕刻好一枚印章後,有意破損印章的邊緣,呈現一種似殘缺卻美麗的效果。看來世上的事物並不一定在完美中塑造完美,更應該多得是在殘缺中塑造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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