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一樹桂花散文

行走在校園的潔淨大道上，鼻翼似有甜香繚繞，心裡知道，秋，到了，桂花飄香了。一年四季，注意桂花的時候不多。我們說得更多的是桂花樹。桂花幾乎是以樹的形象留在我的心裡，站在我的記憶裡的。它不高大，不魁偉，也不像楊柳那樣婀娜多姿，一如它素樸的花。我以前總也不曾留意它。

多年以後的今天我才迷上桂花：細細的，碎碎的，藏在葉底，卻有著醉人的甜香。它也不光是一時哄你的嗅覺，像多數花草一樣，芬芳馥郁而無實際用處。粉粉的玉玉的細小的桂花，把它的香味，芬芳在各式甜點及飲料裡，溫暖著人們的口腹腸胃，——有哪一種花能如此細緻周到,不驕不躁？

迷上桂花也不只是迷上它的甜香，我著迷於它的淡雅，它的潔白，還有它的謙遜和真誠。看著一數桂花靜靜的站著，總讓我想起詩經裡的句子。沒有一種花如桂花這樣安靜嫻雅，樸素而不自矜。無論是風中的荷花，還是雨中的玫瑰；也無論是堂前的牡丹，還是籬邊的菊。桂花的不事張揚，不是任何以美豔華貴或故作清高，顧影自憐的花卉所能企及的。

我是如此的喜愛桂花，聞著細細甜甜的一脈桂香，腳步總不由漸行漸緩，至於佇立花前。思緒如花飄舞，

年輕時在外求學，想家時，一曲日本民歌《北國之春》，那麼的慰藉我的靈魂，現在想來，那種感覺，應該就像飲了一杯桂花茶那樣熨貼吧，熨貼到每一寸肌膚。

“城裡不知季節變換，不知季節以變換，媽媽猶在寄來包裹，寄來寒衣御嚴冬……”幾句素樸的歌詞，反反覆覆的唱，直到唱得淚眼婆娑……憂傷而深情的旋律，也只有桂花綿長的香味可以比擬吧。從東京到北海道，從北海道到東京，親情就如一樹桂花，把思念的心兒用馨香填滿。

此時，桂花就是不隨歲月褪色的真情，——熙來攘往的塵世，把名利置之度外，留真情於心中，奉真情於他人，是桂花的念想吧？

曾經年少輕狂，小小的心兒忽而在浪尖，忽而在谷底，起伏不定的青春歲月裡，自己多像那些驕矜的牡丹玫瑰之類啊，有張揚枝頭的慾望，才有零落成泥的哀怨。——這些，也只有桂花能夠領悟。你見過一粒桂花獨立枝頭麼？見過桂花撒一地落英，逗引詩人的愛憐麼？是的，你沒見過。

桂花那麼和氣那麼謙遜，它們總是不分彼此，一大家子擠擠挨挨熱熱鬧鬧的，它們短促的花期不待你留意，就去了一半——可是，你看不到桂花有一絲哀怨或者愁苦，秋風可以讓它們離開枝頭，但不能使它們憔悴，它們永遠那麼精神，永遠那麼好心情，就那麼香香的走完一生，然後任葉子油油的綠。我想，桂花是把精氣神而都傳給了他的葉子吧，要不怎麼綠得那麼精神呢？

流年似水，轉眼就是中年了。年輕時的那些夢想，我想把它們當作桂花一樣收藏。閒暇的時候，泡一杯茶，把過往掰碎在水裡，然後，細細的啜飲，讓桂花的甜香把心兒盈滿……

忽然想起，月宮也有一株桂樹，那是相伴著嫦娥姑娘的，它的香氣一直馥郁著古往今來騷人墨客的詩文，那麼，桂花也就有些來歷，我的桂花情結也算得文化傳承……哦，我不寂寞，我不是孤單的一個，就像桂花一樣，有一大家子呢！

凝望著一樹桂花，未來的日子排了隊似的等待檢閱，然後隱去……我看到自己不知不覺老去，而我站立的地方，亭亭長出一株桂樹，一株飄香的桂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