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小生精美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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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小生精美散文欣賞一:8歲的巨人

國小生精美散文欣賞

直到今天,我仍然記得馬群狂奔而來的情景。它們的頭和尾巴甩得高高地,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裡,似乎“犯規”是它們最喜歡的遊戲。我知道全家人都指望我守住這一關。但馬群排山倒海地向我湧來,速度快得像一列火車,就憑我這個小不點兒怎麼可能擋住它們呢?僅幾秒鐘的猶豫,馬群已經撒著歡兒跳過了我身邊的柵欄,在它們眼裡我微不足道。

那天是一個清冷的早晨,空中瀰漫著濃霧。馬場的柵欄彷彿一夜間生出層層霜霧的羽毛,馬兒的鬃毛上也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小水鑽。我8歲了,那天覺得自己特別高大。因為爸爸第一次提出讓我幫他和哥哥們趕馬,以往幫忙的可都是媽媽。

哥哥們趕完馬還得去上學,因此時間很緊。我們的任務是把馬群從小馬場趕進山上另一個馬場。兩個馬場間有一條過道,四周由護欄圈著。我們只要能把馬群趕進過道,就算大功告成了。但靠近過道有一段比較低矮的柵欄,調皮的馬兒會藉著奔跑的速度跳出柵欄,逃到外圈大場去閒逛。我的任務就是守住那段柵欄,如果有馬兒往我的方向來,就把它們趕回隊伍去。

國小生精美散文欣賞二:香魚的故鄉

在臺北的日本料理店裡有一道名菜,叫“烤香魚”,這道烤魚和其他的魚都不一樣;其他的魚要剖開拿掉肚子,香魚則是完整的,可以連肚子一起吃,而且香魚的肚子是苦的,苦到極處有一種甘醇的味道,正像飲上好的茗茶。

有一次我們在日本料理店吃香魚,一位朋友告訴我香魚為什麼可以連肚子一起吃的祕密。他說:“香魚是一種奇怪的魚,它比任何的魚都愛乾淨,他生活的水域只要稍有汙染,香魚就死去了,所以它的肚子永遠不會有髒的東西,可以放心食用。”朋友的說法,使我對香魚的品味大大的提高,是怎麼樣的一種魚,心情這樣高貴,容不下一點環境的汙跡?這也使我記憶起,十年前在新店溪旁碧潭橋頭的小餐館裡,曾經吃過新店溪盛產的香魚,它的體型細小毫不起眼,當時還是非常普通的食物,如今,新店溪的香魚早就絕種了,因為新店溪被人們染汙了,香魚拒絕在那樣的水域裡存活。

現在日本料理店的香魚,已經不產在新店溪,而要從日本空運來臺,使香魚的身價大大增高,幾乎任何魚都比不上。聽說在澎湖某些沒有被汙染的海域,還能找到香魚的蹤跡,可是為數甚少,早就無法供應吃客的需求了。本來在新店溪旁的普通食物,如今卻在臺灣找不到故鄉,想起來就令人傷感。

每次吃香魚的時候,我的心清就不免沉重,那種沉重來自香魚的敏感,在許多人的眼裡,所有的魚做為食物以外,就沒有別的意義了。香魚卻不同,因為它的喜愛潔淨,使我們更覺得應該有一個清潔的生存空間。在某一個層次上,香魚是比人更窟貴的,我們生活在一個被汙染的環境,到處充滿了刺耳的噪音和汽車排放的黑煙,可是時間一久,我們就適應了這樣的環境,甚至一點抗辯也沒有。

沒有新鮮的空氣、沒有乾淨的溪水、沒有清爽的天空,甚至沒有安靜的聽覺,我們都已經峭焉不察了,面對著一天比一天沉淪的生活空間,有時我們完全失去了警覺。

香魚不然,它不肯自甘於汙濁的溪水,不肯改變自己去適應一個更壞的環境,於是它選擇了死,寧潔而死,不濁而生,那樣的氣節,更使我們面對香魚的時候低徊不已。

記得多年以前,我在梨山上,參觀過蹲魚的養殖;蹲魚是瀕臨絕跡的魚類,在臺灣,只有梨山上清澈的溪水和適當的水溫,能讓他們樂於悠遊,正由於它們獨特的品性,使養殖的人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也正因為這樣,鱒魚在人們的心目中,永遠不會和吳郭魚相提並論。

有一次我在澎湖的海邊度假,漁民們邀請我到海邊去欣賞奇景。那一天,許多海豚無緣無故的游到岸上集體自殺,我站在海岸邊,看著那些到處羅列的海豚,它們從海里跳到岸上等待著死亡,卻沒有人知道原因,我也不知道。

海豚的集體自殺,給當地的漁民帶來一筆小財,沒有人探問它們為什麼拒絕生存,我的心裡卻充滿了疑惑;海豚是一種智商很高的動物,它們到底為什麼要集體自殺呢?

是不是心情上受了什麼委屈?在以前海面乾淨的往日,是不是也有海豚自殺呢?生物學家恐怕也無法解開海豚自殺的謎題,但是我深知,海豚的自殺不是“無緣無故”,一定有它的理由,只可惜,我們不能理解。唯一可以理解的是,動物有動物的想法,魚也有魚的心情。乾淨的海,是海豚的故鄉;清澈的溪水,是香魚和蹲魚的故鄉;它們寧可做失鄉的遊魂,也不願活在汙濁的水域,是做為人的我們,應該深切反省的。

有許多飼養鳥類和熱帶魚的朋友,經常向我抱怨,不管他們如何細心照料,鳥和魚都會無故的死去,我想,魚鳥的死都不是無故的,因為鳥是屬於山林的,不屬於籠子;魚是屬於河海的,不屬於水箱。現在更嚴重的是,即使在山林河海,由於人為的汙染,許多動物都活得不快樂,恐怕在大自然裡,只有一種動物對壞的環境能安之如常,那種動物的名字叫做“人”。

幾年前,人們在新店溪“放香魚”,讓香魚回到它的故鄉,據說現在新店溪裡已有為數極少的香魚存活,如果河川不繼續汙染,將來我們食用的香魚不必從空中來,而是本鄉的土產。

香魚是我們的,故鄉也是我們的,我們千萬不要讓故鄉成為香魚拒絕的地方。

國小生精美散文欣賞三:燈

我半夜從噩夢中驚醒,感覺到窒悶,便起來到廊上去呼吸寒夜的空氣。

夜是漆黑的一片,在我的腳下彷彿橫著沉睡的大海,但是漸漸地像浪花似地浮起來灰白色的馬路。然後夜的黑色逐漸減淡。哪裡是山,哪裡是房屋,哪裡是菜園,我終於分辨出來了。

在右邊,傍山建築的幾處平房裡射出來幾點燈光,它們給我掃淡了黑暗的顏色。

我望著這些燈,燈山帶著昏黃色,似乎還在寒氣的襲擊中微微顫抖。有一兩次我以為燈會滅了。但是一轉眼昏黃色的`光又在前面亮起來。這些深夜還燃著的燈,它們(似乎只有它們)默默地在散佈一點點的光和熱,不僅給我,而且還給那些寒夜裡不能睡眠的人,和那些這時候還在黑暗中摸索的行路人。是的,那邊不是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嗎?誰從城裡走回鄉下來了?過了一會兒,一個黑暗在我眼前晃一下。影子走得極快,好像在跑,又像在溜,我瞭解這個人急忙趕回家去的心情。那麼,我想,在這個人的眼裡、心上,前面那些燈光會顯得是更明亮、更溫暖吧。

我自己也有過這樣的經驗。只有一點微弱的燈光,就是那一點彷彿隨時都會被黑暗撲滅的燈光也可以鼓舞我多走一段長長的路。大片的飛雪飄打在我的臉上,我的皮鞋不時陷在泥濘的土路中,風幾次要把我摔倒在汙泥裡。我似乎走進了一個迷陣,永遠找不到出口,看不見路的盡頭。但是我始終挺起身子向前邁步,因為我看見了一點豆大的燈光。燈光,不管是哪個人家的燈光,都可以給行人——甚至像我這樣的一個異鄉人——指路。

這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我的生活中有過了好些大的變化。現在我站在廊上望山腳的燈光,那燈光跟好些年前的燈光不是同樣的麼?我看不出一點分別!為什麼?我現在不是安安靜靜地站在自己樓房前面的廊上麼?我並沒有在雨中摸夜路。但是看見燈光,我卻忽然感到安慰,得到鼓舞。難道是我的心在黑夜裡徘徊;它被噩夢引入了迷陣,到這時才找到歸路?

我對自己的這個疑問不能夠給一個確定的回答。但是我知道我的心漸漸地安定了,呼吸也暢快了許多。我應該感謝這些我不知道姓名的人家的燈光。

他們點燈不是為我,在他們的夢寐中也不會出現我的影子。但是我的心仍然得到了益處。我愛這樣的燈光。幾盞燈甚或一盞燈的微光固然不能照徹黑暗,可是它也會給寒夜裡一些不眠的人帶來一點勇氣,一點溫暖。

孤寂的海上的燈塔挽救了許多船隻的沉沒,任何航行的船隻都可以得到那燈光的指引。哈里希島上的姐姐為著弟弟點在窗前的長夜孤燈,雖然不曾喚回那個航海遠去的弟弟,可是不少捕魚歸來的鄰人都得到了它的幫助。

再回溯到遠古的年代去。古希臘女教土希洛點燃的火炬照亮了每夜泅過海峽來的利安得爾的眼睛。有一個夜晚暴風雨把火炬弄滅了,讓那個勇敢的情人溺死在海里。但是熊熊的火光至今還隱約地亮在我們的眼前,似乎那火炬並沒有跟著殉情的古美人永沉海底。

這些光都不是為我燃著的,可是連我也分到了它們的一點恩澤——一點光,一點熱。光碟機散了我心靈裡的黑暗,熱促成它的發育。一個朋友說:“我們不是單靠吃米活著,”我自然也是如此。我的心常常在黑暗的海上飄浮,要不是得著燈光的指引,它有一天也會永沉海底。

我想起了另一位友人的故事:他懷著滿心難治的傷痛和必死之心,投到江南的一條河裡。到了水中,他聽見一聲叫喊(“救人啊!”),看見一點燈光,模糊中他還聽見一陣喧鬧,以後便失去知覺。醒過來時他發覺自己躺在一個陌生人的家中,桌上一盞油燈,眼前幾張誠懇、親切的臉。“這人間畢竟還有溫暖,”他感激地想著,從此他改變了生活態度。“絕望”沒有了,“悲觀”消失了,他成了一個熱愛生命的積極的人。這已經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我最近還見到這位朋友。那一點燈光居然鼓舞一個出門求死的人多活了這許多年,而且使他到到現在還活得健壯。我沒有跟他重談起燈光的話。但是我想,那一點微光一定還在他的心靈中搖晃。

在這人間,燈光是不會滅的——我想著,想著,不覺對著山那邊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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