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眼鏡看螞蟻散文

來源:才華庫 1.3W

昨晚,某人在微信上看一篇文章,居然發現那字暗淡無色。這時的她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經老花,從此要與眼鏡結緣了。

戴上眼鏡看螞蟻散文

她開始是大吃一驚。很快地,除了吃驚之外,她更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奈,甚至有些恐慌。

她的這種經歷也曾是我所有過的。而且,比她還要早上整整七年。2010年,我也在這種吃驚、無奈和恐慌之中,在自己的鼻樑上架上一幅廉價的眼鏡。

其實,在小時候,我的眼睛很好,農村那一丈八的大房子,我站在走廊的外邊都能看清視力表最下面那細如蚊蟲的小M符號。但是,那時的我卻並沒有一種自豪的情感在心中油然而生。因為,我常常羨慕那些戴眼睛的人,認為他們才是世界上最有學問的人。

我家鄉隔壁的一個白面書生,上世紀六十年代的高中生,數學學得特別好,在我們公社的秋塘坪中學任教。後來被打成了右派,回到生產隊裡務農。他戴著一副黑邊眼鏡,經常在我讀國小的靜爾庵附近田裡幹農活,休息的時候便來我教室裡的黑板上演練數學題。那時,我雖然並不喜歡算術課,但我卻覺得他就是我心中的英雄。特別是他戴的那幅黑邊眼鏡,簡直比《封神榜》裡神仙的照妖鏡還令我神往。於是,從那時起,我天天盼望自己也能成為一個很有知識、能戴著眼鏡的知識分子。可以說,我喜歡文學喜歡寫作,就與那幅眼鏡有關。在某種程度來說,它就是我的啟蒙老師。

人們都說葉公好龍,並非真的喜歡龍。但是,少時的我卻是真真切切地喜歡眼鏡。為了與眼鏡結緣,我便天天用眼,當然並不是看課本,而是雜書和報刊。看它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什麼崇高或不崇高的目的,純粹就是看看而已,讓自己的眼晴早日去適應心目中神聖的眼鏡。後來,我學習了削足適履這個成語,便覺得昔年的自己很有一種“毀眼適鏡”的味道。真正可笑的是,我的眼睛老是跟我作對,儘管時不時因為看書而流淚,但它就是不壞,無論遠還是近,總是一幅明察秋毫的樣子,讓我無可奈何。

與自己眼睛的鬥爭持續了若干年,當然後來我不再帶有“毀眼適鏡”的惡魔心理,但經常讀書的慣性卻也未能剎住。

不幸的是,我的眼睛仍然是洞若觀火。當然,這時的我不喜不悲,我知道,這是歲月的年輪圈定了我毫無漣漪的心態使然。不過,我還是喟然而嘆:再見了眼鏡,此生你我了無緣份!

俗話說,有心插花花不發,無心栽柳柳成蔭。我與眼鏡的緣份,倒是真的應了這句話。大概是2010年吧,某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看報,突然有一重大發現,原來印得字黑如墨的文章,居然淡雅如素,某些筆劃少的文字甚至隱入了暗黃色的新聞紙之中,若隱若現,與我捉迷藏。為此,我曾幾次與人感嘆:現在的印刷廠也真是,為了節約成本,居然在印刷報紙的用墨上偷工減料!後來,說的'多了,有人便告訴我,看是不是你眼睛出了問題?更有人說的直接了當,你的眼睛不是壞了,而是老花。我想想自己的年齡,47歲難道真的是老了?

這一年,我終於戴上了眼鏡。

但是,眼鏡不但沒有給我彌補上少年時代盼而不得的遺憾,反而有的都是煩惱,必須時時刻刻將之揣在身上。它不是近視鏡,可以經常架在鼻樑上,而是老花鏡,只在關鍵時刻才能派上用場。而我要用它的關鍵時刻很多,一旦不用就取下來,很是繁瑣。如果不取下來,戴著它走路,一雙眼珠子就要往上翻起,不說別人,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滑稽。還有一次,我在外面有事忘了帶眼鏡,用微信付款時居然將20寫成了200,幸好回來後我檢查了一下,也幸好店家是熟人,才避免了沒必要的損失。

從此,我開始討厭眼鏡。

這時候,我才覺得背叛了自己的少年。難道我真是好龍的葉公嗎?雖然從發現自己眼睛老花時,就不喜歡戴眼鏡,可是畢竟現實就是現實,我還是很不情願地經常去買廉價眼鏡,並不是捨不得花那個錢,而是我經常弄壞它。有時掉地上摔爛,有時躺床上睡著了壓壞,有時放在某地忘了帶回。而且,這眼鏡戴著戴著,它的度數便水漲船高,50度100度150度,縱深發展的趨勢讓我心驚。

我的工作,天天與手機和電腦打交道,便尋思要解決這個問題。我的願景很美好,能否有一種老花眼映象近視鏡甚至是通光鏡那樣,每天能全天候戴著,勿需時不時地取下。而且更重要的是,它還可以抑制眼睛的老花趨勢,當然瞭如若能將度數一年一年地減少,那就阿彌陀佛了。

今年,我花了一千多元,終於如了願。但是,我仍無絲毫欣喜。因為我再不是少年的我,不再對眼鏡神往崇拜,不再有葉公好龍的心態波動,我只是我,我只為我的需要而選擇和付出。

今晚讀何立偉的散文《一覺醒來看見地上的拖鞋》,我覺得其中有句話可以借來一用:“未來是什麼?具體的未來,就是明天早晨醒來,還能看見床下頭一雙鞋,還能穿著它,在人世上四處走動。”是的,正如辛棄疾所言:“白髮多時故人少。”人一旦戴上老花鏡,“故人”也必是日漸凋零。去年某天,無事便在紙上默寫國小時的同學名字,居然發現有五六個戴眼鏡和不戴眼鏡的男女同學,永遠地走了。而我們還能每天在鼻樑上架著老花鏡,讀讀書看看報,或者是像兒時一樣瞧瞧牆角的螞蟻如何搬家,又何償不是幸事一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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