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的眼淚散文
天空陰晦，冷冷的風就像是一隻離群的孤雁，在天與地之間不斷地俯衝盤旋。若大的停車場空空蕩蕩，草坪上幾隻鴉雀跳來跳去讓人心生煩悶。空氣中很是潮溼，偶有雨滴落下，零零散散打在臉頰上，伴隨著呼嘯的嗚咽聲，讓人感覺分明是風的眼淚。
典雅端莊的會所門口兩旁，各有兩棵筆直高大的銀杏樹。雖是初春時節，枝幹仍光禿禿看不見半點綠色。就像兩對歷經滄桑的情侶，雖然到了垂暮之年，卻仍然相互傾訴著衷腸，默默地相知相守。風仍然在繼續哭泣，而高大枯乾的銀杏樹，卻在這肆虐的風中顯得格外的安詳寧靜。當我用憂鬱的目光與其對視，感覺到的是他們慈愛的微笑，微笑中充滿堅強和力量。
回想往事如夢，在這二十幾年漫長而又短暫的人生旅途中，自己所經歷的種種其實就跟風一樣，來得匆忙、去得也很匆忙，包括那些曇花一現般所謂的愛情，在它們面前，一切一切都顯得極為渺小。但是它畢竟存在過，彼此真愛過，有一句話說得好——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此時擁有。我很難評價這句話的對和錯，是啊，愛情本來就沒有對錯之分，當真愛來臨，又有誰能夠逃脫。
記得那年在高速路上承包綠化工程，那段時間可以說是我人生軌跡中的一個亮點，那是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在工地上我認識了一個東北鮮族民工，他姓金，瘦高個，才四十歲多的年紀，臉上卻有讀不完的滄桑，聽說是隨母親改嫁來到青島，家境極為淒涼。或許是出於憐憫之心，我同情老金的遭遇，無論生活上還是工作上對他都很照顧。那個時侯工地上忙，加上農忙時分人手非常緊張，為了趕工程可以說是天天風餐露宿，日子過得既緊張又充實。
老金天天在我家裡吃吃喝喝感到過意不去，有一次給工人發工資，老金硬要我到他家裡坐坐，出於盛情難卻我只好應邀前往。可能是老金外出買酒菜未歸，我站在院子裡喊了半天沒有人迴應。正當我要轉身出去，這時一個小姑娘從屋子裡走出來。小姑娘十八九歲的年紀、個子不高、乳白色的長裙裡是那若隱若現完美性感的曲線、烏黑的披肩長髮、大大的雙眼皮眼睛給人風情萬種的感覺、高挺的鼻子、微笑著粉嘟嘟的小嘴兒……
“您找我爸爸麼？”小姑娘見我一直呆呆地看著她，紅著臉問。
我發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回答：“是啊，你爸爸呢，怎麼還沒有回家？”
“他買菜去了，您先進來坐會兒吧。”
於是我隨小姑娘進了屋子，這是棟簡陋的'房子，雖是剛蓋不久的新房，屋子裡卻幾乎是空無一物，看起來落魄不堪。
“你還上學？”我開始和她閒聊。
“沒有，我在天津一家韓國料理上班，這段時間休假所以過來看看奶奶和爸爸。”小姑娘靦腆地低著頭，給人感覺愈發是楚楚動人。
“你就是爸爸說的工地老闆吧？”她說話把“您”改成了“你”。
“呵呵，什麼老闆，我也就是打工，只不過自己不用幹活兒而已”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雪花，因為我出生時剛好是我們那裡的第一場雪”。這時候他對我似乎已經不再那麼陌生，開始抬起頭打量我。
“奧……呵呵……好美的名字，你的名字跟你一樣漂亮。”我看著她，心裡突然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雪花只是給我回了微微一笑。
這時老金終於提著酒菜回來，緩和了尷尬的氣氛。我鍾情於喝酒，所謂“醉裡乾坤大，杯中日月長”，酒席間我一直盯著雪花，她的一顰一笑都讓我魂不守舍。老金酒量不濟，沒喝幾杯就醉臥不起。為了能夠多呆段時間，我仍然繼續開懷暢飲，雪花似乎明白我的心意、也似乎對我有些好感，一直在酒桌上陪我。不知不覺夜色已深，當我起身要走才知道自己喝得太多，雙腿已經有些不聽使喚。
來到老金家門口，雪花跟在我身後，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我抱住她忘我地吻著她的脣。她並沒有反抗，只是輕輕地推開我，說：“你喝醉了，早點回家吧……”
大腦在剎那間得以清醒，我放開手踉踉蹌蹌地回到家。此後的幾天裡我都很內疚，深深為自己的魯莽感到自責。再見到雪花是她生日那天，我又一次應邀去老金家裡，見到雪花我有些不好意思，而她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相反倒還挺開心。那天晚上雪花陪我們喝了好多酒，說在他鄉異地能有人陪她一起過生日非常感動。不知不覺又是夜半時分，雪花說要我陪她出去走走，我欣然接受了她的請求。
在路上雪花問我：“你相信一見鍾情麼？”
“相信，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了你，所以那天晚上……對不起。”
“沒什麼，我喜歡和你相處的感覺。”雪花微微一笑，可能是喝酒的緣故她的臉蛋兒在路燈地照耀下，紅紅的就像朝霞一樣得美。
走著走著，夜空中飄起毛毛細雨，伴隨著微風身上感覺到陣陣涼意。
“你知道麼？風也會流淚。”雪花靠在我懷裡喃喃地說。
“風？可能吧……”其實，當時我並不能理解她說得話。雪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我提出去我家裡坐會兒，她沒有拒絕。人世間的事情有時就是這樣的順其自然、水到渠成，那一夜，那個風流淚的夜晚，所有不應該而又很應該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當她擦著幸福的眼淚問我：“風會流淚，現在你相信了麼？”我緊緊地抱著她，沒有用言語來直接回答，我是在用心來感受風流淚的那一刻，是悲傷亦或是幸福只有我和風知道。
老金知道後對這件事情沒有反對，只是叮囑我要好好待她。為了對雪花負責，沒過幾天我們就舉行婚禮，那是一場彼此終身都不能忘卻的婚禮。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我不這樣認為，我們相知相愛了一年多的時間，終於因為種種原因雪花選擇了離開。我永遠忘不了他走時幽怨的目光，和無奈中夾雜恨意的表情，雪花脾氣倔強，走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沒有帶，唯一帶走的就是我深深的思念和無盡的牽掛……
太陽升起，晴朗的天空中陽光照射著大地，風也停止了哭泣。我深感這段經歷的殘缺，寫得也並不完整。然而人生就是這樣，很多事情雖然有一個很好的開始，卻不會有一個完整的結局，雖然沒有結果，但故事在過程中依然很美。在漫漫長夜，當我靜下心來回憶往事時，總會想起她，完美性感的曲線、烏黑的披肩長髮、風情萬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微笑著粉嘟嘟的小嘴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