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座山散文

我家有座山，這是我常和朋友吹噓的資本，每當有人聊起有什麼樣的房子，多麼好的車，我就會自豪地告訴他：我家有座山。

我老公和千千萬萬個個山裡娃一樣，來自大山，屬於苦讀數十年，一路拼搏 ，才走出大山，來到都市。但仍站在都市的邊緣的那群人。就像麥子說的：18年後才可以和你一起喝咖啡。付出驚人的努力，才可以和所謂的城裡人比肩。

記得剛剛認識他，常常稱他為三無產品。沒房子，沒車，沒錢。或許唯一有點便是甜言蜜語，常常想要邀請我去他的老家見他的父母，我當然明白見父母意味著什麼？那應該是關係的確定，可這三無產品行嗎？真的有點猶豫。

直到有一天他告訴我：我家有座山，我問：山上有什麼？答：有個爺爺和奶奶。呵呵，那叫新奇呀，這都是我沒有的，那時我甚至沒見過山，我父親是孤兒，我也沒有爺爺奶奶。

我急切的想知道他們家怎麼就有山了。他給我解釋由於他家祖輩上就貧窮，已經記不得了從哪代老爺爺開始，就在山上看山為生。以前是給富人家看山，後來建國後大概他曾祖父就留在山上給村裡看山，再後來就是爺爺奶奶了，山上交通不便，年輕人不願意在上山。儘管爺爺奶奶年齡已經很大了仍留在山上，他從小跟爺爺奶奶長大，標準的山裡孩子。他的父母都生活在山下的村莊。離山10幾裡呢。

呵呵，我一聽那不就是傳說中的世外桃園嗎？更不要他說的那些山上的故事了，去！為何不去？ 就為了那座山。五一放假，我欣喜的跟在他後面去找那座山。

乘公交，倒三輪折騰了大半天終於到達他家，簡單的吃飯，謝絕他父母的熱情招待，執意要上山，把當時的婆婆給驚訝的，眼睛瞪的那麼大：幹嗎呀？剛來挺累的，還爬山？家裡還有一大堆客人呢？

管不了那麼了，我可是衝著那座山來的。和老公一起顧不得眾人的挽留，騎一輛自行車，就向山的方向跑去，離他們村莊大約有10里路，到達山腳。

扔下車子，向 山上爬去，細看大概特型屬於魯南丘陵。山不算太高，連綿起伏，這大概是我見過的最原始的山了，山上很空蕩，沒人，上面長滿各種小樹，以馬尾松最多，沿著盤山小路艱難的攀爬，不時的'需要老公拉一把，翻過一座小的山頭，繞過一個小山包。

眼前忽然，豁然開朗，原來我已經進入了小山谷，山谷向南傾斜而下，遠處是一座稍高點 的大山，有兩塊圓圓的大石頭，像一面高高 的大門矗立在山頂。順坡而下至半腰上，有一排簡陋的小房子，清楚的記得老公當時特豪邁，大手一揮說：這座山就是你的了，那裡的山房已經為你打開了。哇，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座山了。

小房子裡住著爺爺奶奶，他們似乎過著很原始的生活，燒柴草，喝山澗水，兩位老人沒有傳說的那麼老，身子很硬朗，他們熱情的殺雞待客。餵養的小狗咬個不停，連小山羊也咩咩的叫個不斷，整個山上一下熱鬧起來，漫天的飛著歡快的小雞，那是奶奶喂的，得有上百隻，全部散養著 ，一見到生人忙的亂飛。我悄悄的問；是我的觸犯了他們的領地？抗議嗎？老公壞笑說怎麼會呢，這裡難得來一次客人，都在歡迎你呢，真傻，當時還真信了。

我太喜歡這個地方了，滿山的蔥綠，大概剛下過小雨到處都鮮亮著 ，成堆的山菜瘋長著，擠佔著山間的小路， 無名的野花星星點點的開著。顧不的勞累，也顧不得品嚐奶奶的做的山珍美味。唯一遺憾的是我新皮鞋哦，小高跟都快掉了，只得穿一雙膠鞋，上山。老公帶這我順著一條山間，向下走，遇一個小山泉，山泉的水始終是滿滿的，清清的，爺爺就從這裡提水吃，或者澆水種菜。山泉的水順著小溪緩緩的流著，穿過石壁，草叢，流向更深的山谷，我們順溪而下，好大的一片山谷，這裡雨水充沛，長著大片大片的樹木，形成叢林，好多樹是我沒見過的，但更多的是橡樹，有的已經嫁接為板栗了，如果秋季來就可以吃到板栗了。（真的，那年的春節我們吃到了奶奶用栗子面做的饅頭，那是真正的美味。）山谷的水流很大，能聽見嘩嘩的流水聲，老公說小時候夏天他經常在這裡洗澡，撈魚捉螃蟹。這裡的每一條小路他都熟悉。給我介紹著。

我們穿過山谷到達南山，一路爬上去終於到達山頂，那兩塊巨石旁邊，留下我的身影，躺在巨大的松樹下休息，不用擔心任何人看見，因為整座山是我們的，站在山頂俯瞰山下的村莊星羅棋佈，別有一番山鄉韻味，山下山腰上遠遠的都是成片的莊稼，種的大概是花生。我們玩的正有興致，遠處傳來奶奶喊我們回去吃飯的聲音，經久不息，在山間迴盪。

順著山路回走。老公說河之陽，山之陰，有珍寶的，呵呵由於是雨後，我們採到一大串山蘑菇，那大概是多情的大山對我的饋贈吧。一路上有那麼多的果樹，什麼時間來都可以吃到時令的水果。這個時間當然是吃櫻桃了。滿樹的櫻桃認你摘。

我真的喜歡上了那座山，重要的是心情不一樣，那是我們的。吃過奶奶的山雞宴，天快黑了，帶著一大筐奶奶煮好的雞蛋，大概得有上百吧，依依不捨的回山下老家。路上老公告訴我：我們的關係就算定下來了。我問：為什麼？答：“我們上山前家裡那麼多客人，就是給我們定親的。儘管我們沒參加，也算是了”。“啊？這就定親了，呵，我還真成這山裡的媳婦了”儘管有點上當的感覺，還是欣然接受。我太愛這座大山了。

再後來一次次的跟著老公回去，我們甚至不再回山下的家，直接走山路上山，有一次，到家天都黑了，我們走在山間小路上，大聲呼喊著：我來了！......長長的迴音響徹山谷。大山為我們這對貧窮的戀人提供了無限的浪漫。我們走遍了山上的每一條小路，看過每一塊山頭，春天刨過荒蟲，夏天採過野花，秋天抓過螃蟹，冬天追過野兔，甚至在山下的水庫裡劃過漁船。

然而隨著工作的繁忙，家務的繁多，已經很少回去了，我們要想在都市裡立住腳，必須付出別人的雙倍努力。當房子、車子，不再是問題時，卻沒有了回家的心情，兩位老人已經相繼去世。後來公公婆婆搬上了山，也把現代化，帶上了山，裝上了風力發電機，按上了簡易自來水，汽車也可以開到那幾間小屋跟前。我們常帶著我們的朋友，同事一起回那裡，有的去寫生，有的去攝影，有的採山藥，還有的去挖山土。一樣給我們帶來了快樂。

隨著城鎮化的發展，山下的老家蓋上樓房，公婆也搬下山住上樓房，進了社群。山上的房子再也沒人住了，山野荒涼了，偶爾回去一次看到的是隻是滿目的淒涼。爺爺奶奶長眠在山谷中。過去很小的樹，長高了，甚至把南山上那兩塊巨石都擋住了。

我們似乎一段時間把山忘記了，直道一天公公打來電話，說，村裡要把山地重新承包，必須付錢，不然就包給別人了，記得當時我就急了。搶過電話：包，我們包。痛快的付上一萬元，買下30年的承包權，為了使那座山保持原樣，我不希望被別人開發的亂七八糟。那裡承載了我們太多的記憶。

現在我還可以驕傲的告訴我的朋友，我家有座山。或許它不會給我們帶來任何經濟效益，但我們知道山在那裡，即可。

朋友，我家有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