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芬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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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芬的散文

歲月的錯亂迷失其實澆不滅人生最初的追尋。我寧願相信人生之初就是一張潔白的紙張,可以任憑歲月的塗抹與累積,只是時間久了那紙張上的印痕就很難以磨去。青春歲月,少年的懵懂與其說是一場朦朧的夢,不如說是一場情意的萌動。

少年的心底是很容易去接納的,也有了些辨別的能力。當然很難說那就是愛情,但心中一定鬱結著歡喜歡欣。生命可能從那時起才發覺是如此美好,也知道了自己不同於別人的思維,從此有了一個與自己常將伴隨的自我,我曾經把那個自我叫做寂寞的愁城。

我在自己的寂寞裡尋找與迷失著,衝撞於現實與理想之間,不得解脫。阿芬成了那段歲月的美好之一,估計這樣的懷想還會一直繼續下去。她說過,朋友不在多,在於是否知己。我覺得所謂的紅顏知己在那個年代比現在的男女知己要純粹許多,和她之間有著看得見的透明,感觸得到的溫暖。

那時,阿芬念一中,我念二中,其間相隔並不遠,她高我一個年級。因為她獲獎的一篇詩歌發表在我們學校的刊物上,我和她才得以相識,並通過筆談相互交流。筆友這個詞在當時可是很流行的詞彙,估計那少男少女之間寫信寄信的情愫已經讓如今的少年們很難體會了。

談天談地談友情,說你說我說寂寞。更多的時候可能是談學學習的狀況與方法,說一些趣聞和想法。但好景不長,她面臨大學聯考的壓力,又因為她老爸就是她們學校的老師,她爸嚴格禁止她的信件來往,阿芬無奈,只得將這些情況告訴於我,並託同學轉達一個資訊,希望能見我一面。

於是在她一個同學陪同下,到了附近她另一個同學家中,彼此見了一面,也大約是最後一面吧。記得她那同學還特意擺弄出些水果,很精緻的城市家庭,這些也成了留存在我記憶裡的一些片段了。阿芬的話不多,我也很拘謹,可以想象得出來,那時的見面有多尷尬。我也始終弄不明白,她提出見我一面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可能也僅是想看看我什麼樣子而已吧,信中有過些期許,但總很朦朧,也許見過真實的人後,才能打破那些不必要的惦念,讓自己前行的路途輕鬆一點吧。阿芬比我想象裡更瘦削一點,但比較白淨。梳著當年流行的馬尾辮,額頭滿是緋紅。

那次見面之後,她還是給我寫了一封長信,這言辭真切的信箋我一直保留著。之前與她的通訊我在一次心境不好的狀況下燒燬了,連同我寫過的一些文字。那天見面在回來同行的一段路途上,我和阿芬討論過怎麼儲存那些彼此的信箋的問題,因為她家裡的阻撓,信的儲存自然是不好解決的,她說是寄存在朋友家裡。我略微放心點,覺得女孩子能有所祕密也很不容易,當然那些信其實也不是什麼祕密的。

她在那長信裡說,要是我想給她寫信,可以先寫下來,她到時候一起看,她相信我的思想不會過時的。現在想來,這是無比浪漫的想法啊,可惜當時我情緒低落,也不太情願再去打擾於她,我對未來很迷惘啊,無法去琢磨與把握。

在又一年的元旦來臨,我意外收到了她的賀卡。潔白素雅一如阿芬她本人,她的.賀卡上有一首題為“白樺”的小詩:別人都披紅戴綠/惟獨你一身素裝/哪怕秋風和寒霜襲來/你仍要維護自己的尊嚴。我也珍存著阿芬這樣的一份鼓勵,雖然她的訊息無處問詢。

在西單女孩《漂流瓶》的歌聲中,回味著過往的點滴,有時候也覺得那些情素是不是很飄渺,在現實面前脆弱得無處藏身。但信在手,往事就在身邊。很多時候,笑看人生的繁華,面對俗世的許多誘惑,我依然不能抵抗,我在世事的旋渦裡無處隱身,消極也好,積極也罷,總歸是離自己之理想逾行逾遠。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年後,我通過努力查到她所在城市的號碼。鼓起勇氣給她一個資訊,才有了一次短暫的通話。她是完全沒有料到的,比較吃驚。我也僅是說些平常的問候,讓一些過往消散在煙塵之間。

其實我並非是想要去拾起,而是因為不能忘記。也或許是青春歲月的見證,那人那事那情就顯得格外珍貴。

我那年在一本《青春的含義》的小冊子裡這樣描述過阿芬:“她是個深沉的女孩。目光裡閃著深沉的目光,言語中顯露著敏銳的思維。她太了不起,她是真正的女性,是天才。也許在人群中,我認不出她。但在我心中,卻永遠忘不了。正如她所說,不論我是你的朋友還是姐姐,我們在思想上,人格上都是完全獨立的個體,只是感情上有一個寄託和牽掛的地方。是她使我懂得友誼和同情,她教會我沉默和執著。並且,她告訴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認識她,成為她的朋友是最幸福的人。”

“在她認為的這個黑白顛倒的世界中,我相信她,愛她敬她,想她念她。我們是年輕的面孔,卻有著過於滄桑的心。一切流行的故事都變得暗淡而無光,在我眼裡。”

“她像寒星,像航標燈,對於一個孤單的旅人。在整個漫漫的冬季,我默默唸著她的詩,她的話去抵禦外界的寒冷。因而,我說:冬天不是沒有溫暖,只因為太冷的是冰霜。”

“也許,遭受苦難的友情是最絢麗的友情。我不懂愛情,但我擁有絢麗的友情。”

後來我還在自己的筆記上寫了一段想念她的話,雖然不能再寄送給阿芬看到,但我還是會在想起那些歲月之時心存感念。那段話如下:

“其實,那些日子每天我都想見你的。”

“那天,帶著一種莫名傷感的心情見到你,我幾乎說不出話來。一張淺黃色又好平淡的臉。我的感覺是陌生的,儘管這之先我想象的你也不知是怎樣。你對我說,稍等一下。然後挎著書包去取自行車,我佇立在那個陌生的校園中,望著你的身影,你的上衣是黑色的,像你這個人一樣,有些凝重,我忽然記起你喜歡舒婷的《致橡樹》,頓覺一種親切。”

“你的好朋友陪我走了一段長長的路。她告訴我,你的家長不同意你與我交往,你是個乖女兒,答應了不再寫信給我。不記得那條路那一天是怎樣走完的。太多的是積壓在心裡,其中滋味沒有人明白。”

“後來,我也認識了你的這個好朋友,有一次她告訴我:看得出來,在那些與你寫信的日子裡,她很快樂。如果真的這樣,我也會很開心的。”

新的千年到來之後,我日記裡寫了這樣的話語:“正因為她說我的思想永遠不會過時,我才會對以前的東西抱一份客觀認真的態度,細心鑑別之後,可以束之高閣。這是為了騰出地方,或許在紛繁複雜的今天,腦子裡能多注入些新思維,豈不是件歡喜的事情?”

“歷經一些波折,終究在新的千年裡尋到了她的電話,擴機號碼。興奮倍至之後,我反而沉默了那許多次想說的話語。人真的很奇怪,我不知道為了什麼,似乎以往的故事成了夢境,而現在的我們無法自拔於這俗不可耐的現實。”

後來得知我和阿芬之間最初的通訊,她都公開給她的女同學看,我想,能給她們枯燥生活添一點生色,也是不錯的,畢竟任何的最初都是輕鬆愜意的,只是到了後來似乎有點沉重。但生活總是要繼續的,我們只是有時間上的彼點走到了此點,而我們本身變了沒有,變在了哪裡,誰也不好回答。又一個十年過去,我少年時候的阿芬,以此文字紀念之,只是不知道她在哪裡了。

我自己注意了下,像那時我寫的“目光裡閃著深沉的目光”,現在我怎麼也不太能理解了。也能有這樣的語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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