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訪窄峪川散文

來源:才華庫 3.24W

說實話,要不是陝西散文學會藍田創作基地曹林燕主任的邀約,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窄峪川,也就沒有這一次充滿冒險和探索的快樂之旅。

冬訪窄峪川散文

從藍田縣城出發,順藍小公路,過水陸庵、王順山、藍橋鎮,也就是抽幾根菸的功夫,一個高大的門樓就豎在路邊,上書“窄峪川”。

望文生義,這一個“窄”名副其實。窄峪川稱葫蘆型,口小裡面大。在兩邊群山的夾縫中一條還算平坦的水泥路,一條清澈的窄峪河,引導著我們向縱深行進。

漸漸的峪中就寬闊了起來,有了人家,有了炊煙;有了片片形狀不一的坡地,或閒置或栽種菜蔬,略顯萎靡的葉子,雖然泛著綠,卻沒有了青翠和鮮嫩,上面覆著薄薄的一層霜;有了昂首闊步,悠悠哉的大公雞;有了慵懶的站立在門前的看家狗,有了週末不用上學而追逐嬉戲的孩子。

一路走來,安靜、自然、閒適的感覺處處皆是,沒有遊客,也沒碰到一輛出進峪子的車輛,冬天的山裡就是一個休養生息的世外桃源。

接待我們的劉老師說,窄峪川共有三個行政村,圪塔廟、柳坪、獅峰,分別順著窄峪河依次而建,每個村裡都有自己的代表景點,景景不同,要逐一觀賞非一兩天的事,只有駐下來了。

這次的安排是獅峰村的兩處景點,驢牆和石屋(我始終沒搞清是驢nai,驢牆還是驢崖),車隊在柳坪學校停了下來。

對於久居霾都,呼吸在各種微塵中,生活在暖氣片和空調室的人來說,山裡的藍天、白雲、空氣就是寶,乾淨、清冽、新鮮,呼吸間順暢自然,讓人心曠神怡,每天昏昏沉沉的感覺一掃而光。

儘管城裡人裝模作樣的汽車限號限行,就是限人也是枉然,大山裡這種天然氧吧的福利待遇,城裡人只能空眼紅。

午飯很簡單,幾樣地道的家常菜,苞谷糝鍋盔饃。有點納悶,同樣的飯,電飯煲天燃氣整出來的就是不如硬柴鐵鍋熬出來的香,而且差距很大。不管飯店裡如何花樣翻新的鼓吹美食美味,我是永遠喜歡農家裡這種默默無聞的煙火家常。就兩個字:舒服!這裡儘管可以咥飽,甚至吃撐,而那種奢華之宴吃撐了會讓你“好看”的。

北方的山一到冬季盡顯猙獰偉岸之態,失去植被的裝飾,本色盡露。松柏是依然青翠,荊棘和枯蒿像一支支射向天空的箭矢。挺拔的、歪斜的、參天的、幼小的各種樹木密密麻麻,不放過任何空間,交叉伸展著。

已屆花甲之年的嚮導大哥帶著我們走上了山,一條似路非路的小徑鋪滿枯葉,枯葉下是腐植物,再下就是膚淺而又鬆散的'泥土。路邊的小溝清泉跳躍而下,窄處成溪,寬處成潭。殘雪在低凹處,青苔上頑強的保持著潔白。

小徑終於走到了盡頭,溪水也消失了,可驢牆還不知道在哪裡?嚮導只是靠記憶在向山頂行走。

隊伍越拉越長,後面的隊員已杳無蹤影。兩位貌似健壯的先生也心生畏懼,折身而返。一聲聲胡哨在山溝不斷響起,彼此打著照應。

林燕興之所至,站上了一塊大石,雙手作喇叭狀,一聲獅吼穿雲裂帛的在山間響起。我不由佩服!這看似瘦弱,平時燕語鶯聲的淑女,怎麼爆發出如此大的肺活量,我甚至懷疑站在前面的我耳膜受到了刺激。可惜群山不給我們美女作家一點面子,照單全收,沒有任何迴應。

林越來越密,山越來越陡,山頂就在眼前,驢牆還是不見,我甚至想這會不會只是個傳說?如果是真的,那這驢也未免太淘神了,跑到山頂去做牆,這不是害人嗎?

一條條藤蔓沿著樹身攀附而上,高出又出軌向另一株,於是就織成了網。嚮導在熱心的介紹著樹種和枯死的植物品類,我已無心去領教。

那就是驢牆,要看的話自己想辦法上去,嚮導指著不遠處一面峭壁說。

上吧!魯迅說過:“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披荊斬棘,手腳並用的到跟前了,豈能無功而返。

撈著什麼抓什麼,哪有空隙能鑽過去,能落腳,哪裡就是路。只是別回頭向下看,免得心生膽怯。

這是一整面峭壁,無法去背面,很高很寬。原諒我是數字盲,無法準確目測出大小。我真的被驚詫了,驚詫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功。

這峭壁中間有一道道深深凹進去巨大的槽,筆直豎立著,緊緊相連而又深淺、大小不一,各自成形,絲毫看不出怎麼形成的。朱娟說像一排仙鶴或者鴕鳥,高昂著頭,嚮往藍天。她是詩人,所以想象總是美好的。我看著則更像一隻巨大的手掌匆匆間的一按,比如“九陰白骨爪”或者“如來神掌”一類的。可這跟驢有何關係?怎麼叫驢牆?疑惑!

上山容易下山難,當我們又歷盡艱辛翻過一座山頭的時候,迷路了。剛剛在山頂一覽眾山小的豪邁大打折扣。嚮導大哥說了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話,他也不認識路,山裡人二十多年來已不再砍柴,也就沒人上來,雖然不是原始森林,可也不差啥。

感情我們今天的採風變成了探險,真夠刺激的,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壯舉。難道我們這群人是這幾十年間唯一目睹過驢牆的人,幸運!

海霞手裡捧著一個小盆大的碗狀物,在炫耀著,像法海捧著缽一樣的神祕。我以為這位美女文物管理員,發現了化石或者文物寶貝,走到跟前一看原來是一個碩大的野馬蜂窩。這和林燕手裡捧著的鬆塔還是蠻匹配的。

太陽及時的掛在了頭頂,給了我們大概的方向,嚮導已不見了。一幫人像野兔一樣在山坡開始亂撞,忽而分散,忽而合攏,連溜帶滑的走了半天,竟然錯了,爬上山重新來過。

蒸饃石(也叫石頭饃)是下山時碰到的又一處景觀,這應該是世上最大最硬保質期最長的“蒸饃”了,形狀太吻合了。十幾個人爬上這塊佈滿青苔,長有各種天然圖案的巨石不過佔了微不足道的一塊。

“城裡套路深,我要回農村”這句話在網上很流行。

山腳下一排孤寂的瓦房,門前用石材砌成了小院,放著兩個大蒲藍,裡面滿滿地堆著玉米。憨厚的一位大嫂端著碗在吃飯。

“你們上山去了,到屋裡坐會,吃碗飯。”她主動笑著招呼。

“好呀!”我假裝不客氣,走進了她家庭院。她可能以為就兩個人,當後面人出現的時候,忙改口說:“休息會,喝口水。”飯,就這樣泡湯了。

大嫂穿著樸素,人很爽朗,能說能笑。我拿著手機要給她拍照,她羞澀的轉身四處躲。

只是門口的那條狗有點小家氣,一直在叫。出來時林燕一聲呵斥:“你再叫,我就把王老師叫來咬你。”那狗立刻閉了口,恐懼的折回了他的小窩。

真的想不到,在這陌生之地,我還有這威懾力。

當冷漠,虛偽遍佈城市的時候,窄峪川人依然保持著祖祖輩輩遺傳的淳樸和友善。一個單身女人毫無防備的就請一群陌生人去家裡坐,這不能不讓生活在都市裡處處設防的文明人汗顏慚愧。

這些年陸陸續續走過大半個中國,見過各種各樣的民居建築,獅峰村的這間石屋,真的讓我出乎意料。它地勢險要,如果抽掉外面的兩處木梯,任你千軍萬馬也只能望而興嘆。

他不是普通的用石材砌,也非天然洞穴加工,而是在一塊巨石上硬生生鑿成的,牆面筆直,光滑,屋內寬敞,還專門刻有燈臺。用帥哥旭日的話說:“這是標準的三室一廳,一廚一衛。”

這工程也太浩大了,根本無法想象要多少人?多少年?一把錘子,一把鐵撬的開鑿。這是又一個愚公移山的精神,決心和毅力也太猛了。

將柳坪學校劉老師斷斷續續說的故事,串聯起來,我終於搞清了石屋、蒸饃石、驢牆這三處景觀的來歷和傳說。

在很久以前,窄峪川有一名門大戶審家,積善好德,為了幫鄉親們躲避戰亂和土匪,經幾代人的辛苦始建成石屋。這一善舉感動了老天,天降金碾子於蒸饃石,希望能為善良的山民碾出黃金白銀、碾出糧食、碾出財富。當然老天也有不開眼的時候,派來拉磨的驢不厚道,為了躲避勞動,跑上了山。這還了得,天庭震怒,屢屢讓他回去,“犟驢”不聽,大仙一掌就將驢鑲在了峭壁上,怒斥到:你這懶慫,既然想躲,我就讓你永遠躲在這裡。驢牆由此而成,據專家考證“懶驢”這一稱呼也由此而來。

藍橋鎮窄峪川在秦嶺的眾多峪子裡並不馳名,屬於小家碧玉型。正是它的默默無聞躲過了過度的開發和挖掘,躲過了那些名峪的俗氣、喧囂和銅臭味。

“崇尚自然,迴歸自然。”是這些年經過喪心病狂的掠奪後,人們發出來的吶喊,是未來的潮流。

窄峪川的自然風光、生態環境、渾然天賜,其純樸的民風,熱情善良的天性依然保持著,這實屬難得。

老鄉說這兩年一到夏天,遊客漸漸多了起來,因為峪中就是避暑的天堂,平均氣溫要比山外低十幾度。

這裡不光山水風光優美,還具有修復功能,讓疲於奔波的身心不知不覺的陶醉,於是不念、不想、不躁、不憂、不慮,世間諸事不過都是破事,唯有這一山一水一幽境才是天堂。

冬天是枯燥的季節,窄峪川依然處處誘人,那麼春夏秋三季又是如何一個豪華盛景,想像是蒼白的,唯有走進它才能領略和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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