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時光,記住愛的散文

來源:才華庫 3.19W

時光加上了昨日便成了舊的,舊時光裡總有一些人,一些事,在相隔許多年後會變得璀璨。正如蕭紅說的,偶爾想起,心中不再有波瀾,卻依然美好。我為什麼會想起,一些花開的悸動,在心的迴響裡起伏,有跡可循的過往裡,太多的不捨和想念因為早已烙上了昨日的歡痕。

原諒時光,記住愛的散文

“像我們這樣的年紀,就算夢想超載也沒有關係,因為我們擁有陽光一樣的活力。”小魚兒誇張的表情和她故意拖長的音調,總是讓人忍俊不住,這句話是誰說的我不知道,只知道成了她的口頭禪,以至於到今天我都仍然清晰的記得這每一個字。小魚兒是我的同桌,她高高的個子,一雙調皮的大眼睛,一頭精緻的短髮,活潑開朗。第一次進教室,我選了左邊第三排的座位,這是靠窗的位置,座椅都是兩人一組,我坐在外面,裡面的位置空在那。剛進學校一切都是陌生的,同學來自四面八方。我低著頭在一個筆記本上寫著字,這時一個女孩擠到了我旁邊坐下,我一扭頭,就看見她笑吟吟的望著我,我也微笑了一下,她就介紹自己說叫禹萍,來自鬆滋,我們就成了同桌,一直沒變過。

寢室裡小魚兒也睡在我下鋪,這也算是緣分吧,兩個性格迥異的人居然成了好朋友。小魚兒是她讓我叫的,這樣同學們熟悉後也都叫她小魚兒了。她也挺樂意的,就是一條快樂的小魚嘛,多好。有一次中午,她拉著我去男生寢室找她的老鄉。我們住在五樓,而男生宿舍也在同一棟樓裡,下面的二層住男生。一樓是我們班的男生,兩個寢室,十六個人,那時,剛進校不久,我本來內向,對於男生更是陌生。小魚兒則不同,十六個男同學她一天就熟悉了,誰來自哪裡,叫什麼,她都知道。我不好意思的跟在她後面,中午是午休時間,我站在門口不肯進去。小魚兒就徑直走了進去,邊走邊喊風。有幾個男同學光著上身在睡覺,見小魚兒突然來了,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畢竟是十七歲的少年總有點青澀,趕緊找衣服穿,說她也不知害羞。小魚兒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我在門口望著她,也泯著嘴笑了,大家都在笑時,小魚兒連聲喊我,快來,紅,快來幫我找東西。我見她低頭著急找的樣子,也進去問她要找什麼。她蹲下撿起一顆牙齒嘆息道,你們看,我牙齒笑掉了,我一看她手裡果真拿著一顆牙齒,張開的嘴裡,前排真的有一個豁口,見她那表情特逗,我們一下子又笑了起來。她也笑了,拉著我到衛生間洗乾淨了牙齒,我說假的呀。她說,你以為真能笑掉大笑呀!這個小魚兒,調皮搗蛋,比男孩子都能,看吧,耍個自行車,把牙也嗑掉了一顆。唉,長不出來,只能弄了顆假牙了!

小魚兒總愛穿一套短裝,大長腿,特迷人,她見我每天穿一條褲子,說你不熱呀?她非讓我穿裙子。那天黃昏,洗過澡。我便穿了一條白裙子,這是我唯一的一條裙子,淡雅的花紋宛如手掌心上細細的紋路。小魚兒拉著我輕盈的漫步於校園。天氣晴朗,蒼穹明亮而深邃,月光如水傾瀉在幽靜的校園,與自然相交融的夜晚,我們感覺特閒適快樂。當我們走進自習室時,我感覺大家的目光都投了過來,而我,卻一眼對視上了他,彭風,這個小魚兒的老鄉。他朝我擠眉弄眼,一抹笑意爬在脣角,我一下子愣住了,驚訝於他的微笑那樣陽光,那樣溫柔,暖暖的。我慌亂的收回目光,暗暗猜度,我的臉究竟紅了多少?連衣裙柔軟的布料絲一般爽滑,迷失的心裡泛起一陣陣漣漪,一種異樣的感覺,縈繞在心間,久久不肯散去!

我想,最初的,最純的那份美好的萌生,就在那一瞬間吧。那瞬間讓我多了份心思,多了份細膩,多了份關注。彭風個子高大,他選擇坐在最後一排,每次從我身邊經過,他會用手摸一下我的頭。同學們便在那竊竊的笑,我臉馬上就紅了,讓他不要這樣。但每次他都不聽,笑嘻嘻的照舊這樣,他像一陣風從我身邊掠過,手不自覺的觸碰我的頭。反覆幾次後,見他一來,我馬上條件反射的將頭埋到小魚兒肩上,同學們便又鬨堂大笑。難道他喜歡我嗎?我總這樣想,可又無法確切的找到答案,或許,喜歡某個人就是簡單而盲目的吧。

我和小魚兒的二人行,漸漸的變成了三人行。每次都是他們倆人在那嘰嘰喳喳的神侃,我偶爾才插上兩句,週末時我們會一起到校外吃飯,然後就上街玩。有一次,我們去博物館參觀回來,走在大街上,小魚兒喊我們趕快看美女,我們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真的好美,紅色的短髮,白皙的面板,眼睫毛特長,眼晴圓圓的,像個洋娃娃,應該是混血兒美少女。我們都嘖嘖稱讚,腳在向前走,而眼晴卻盯著美女看,走遠了,我們才回過神來。哎呀,就聽小魚兒大叫一聲,完了,小魚兒只顧看美女,她步子又大,已經走到一棵大樹邊,一回頭碰到了樹上,那樹上剛好有一個枝椏垂下來,劃破了她的嘴脣,鮮血直流。我們趕緊過去扶她,彭風打了個小麻木車送她去醫院治療,醫生給她縫了七針。小魚兒出來時,嘴脣都腫了,眼裡含著淚花,彭風說,這下有人要閉嘴了。“什麼嘛?你這個壞蛋。”小魚兒含糊的說道,手順勢打了一下彭風,我看她的手是輕輕拍了一下,眼裡嗔怒著,卻透著柔情。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彭風默默的坐著,卻時不時斜眼看向我們,偶爾遞一張紙巾給小魚兒。

小魚兒康復的日子裡,彭風總是把我們的熱水瓶拿去,打好了熱水送到樓上來。我幫小魚兒洗衣服,她不能吃飯,只吃流食。有一次五樓上不來水了,沒辦法,我和小魚兒把衣服拿到樓下男生寢室洗。彭風問要幫忙不,小魚兒就把盆裡的衣服遞給他,讓他洗去,彭風遲疑了一下,他伸手來拿我的盆子,我沒給。讓男孩子幫忙洗衣服,我覺得彆扭,就自己接了水到外面操場去洗。我用餘光掃視他們寢室,看見小魚坐在彭風床上拿著一個小錄音機在聽歌,而彭風就在門口幫她洗衣服,那樣子有點笨拙,卻又極其認真。我趕緊轉過頭,快速的洗著,洗好就端到操場那頭的公廁邊,那兒有一個水龍頭,清乾淨後我沒有喊小魚兒,自個兒回寢室了。

過了一會,小魚兒端著衣服上來晾,問我為啥不等她,我就說怕沒地晾了,上來佔位置。小魚兒說,也是,都要晾,就一根鐵絲,來遲了的,只有晾在寢室裡,不易幹。我接過她的衣服,晾在了我衣服的中間。小魚兒,一定沒有發現,我閃爍的`目光,否則,又要一直問怎麼啦,怎麼又不開心啦!

那個時侯,我喜歡早起,然後開始晨跑,從西門上到荊州城牆上,跑到東門。看城牆下的馬路上,車來車往,忙碌的人們迎著朝霞,穿梭於城市的大街小巷,當第一縷陽光印在我額前的髮絲時,我便又原路跑回學校。這時小魚兒才睜開眼,說,又這早出去跑步了,你就不嫌累呀。我說,不累,我喜歡,你快起來,早自習要遲到了。不知從何時起,彭風也加入了晨跑的行列,我們總會在路上碰到。我是從來不開口先說話的,他也只是偶爾問我好,更多的時候是,他跟在我身後,像在陪我,又像是在做他喜歡的事。我常偷偷放慢腳步,看他是否會和我並排跑,可他總是在我身後,我慢他也會慢。

放五一長假的時候,小魚兒回家了,我一個人百無聊賴的走在校園裡。彭風突然跑到我面前,讓我跟他去學跳舞,我不去,推辭著。而他卻說,老師讓找舞伴,兩個人的錢他都交了,非讓我去。我們跳的是國標,每個星期學一次,放假時就每天學兩個小時。彭風,一隻手攬著我的腰,一隻手輕輕握著我的手,我個子矮,只到他肩膀,心裡老是怦怦亂跳,緊張的老出錯,踩他腳是常事。他從來不生氣,總是在我耳邊輕輕說,別緊張,慢慢來。

小魚兒返校時,帶了好多吃的,她拿給我,有話梅糖,有小餅乾,還有蘋果。我說,給的太多了。她就笑道,你怎麼這樣斯文呀,放開了吃。我心裡惴惴不安,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我和彭風在學跳舞。我們是好朋友,如果不說,太小氣了,最後我還是囁嚅著告訴了她。小魚兒聽後生氣說,我找他去,居然不帶我,什麼老鄉嘛。我說,那你當他舞伴好了,我太矮,不適合,又跳不好。小魚兒聽後又哈哈哈大笑說,我假裝的,生什麼氣,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歡運動了。

日子一如既往,我們還是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一起上課,小魚兒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永遠那麼大大咧咧,又熱熱情情。寒假過後,春天來了,細雨如絲,我們相約去三國公園玩,彭風搶著買了票,我要給他錢。小魚兒就攔著說,不就二元錢嘛,他樂意,我就買了零食請她們吃。三國公園裡,櫻花正盛開,一束束,美麗無比,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花,興奮極了。我們穿梭在櫻花間,嬉笑追逐,雨中空氣裡透著香氣,格外清新怡人。彭風給我們拍照,我們又請遊人幫我們三人照,彭風站在中間,我和小魚兒站兩邊,小魚兒笑臉如花,她大方的用雙手挽起彭風的胳膊,我沒有那麼豪爽,只微微笑著,不敢靠彭風太近。那天,我們非常開心,回去的路上唱起了歌,彭風還一左一右的牽起了我們的手,我沒有拒絕他,不知為什麼我也如此的大方了一次。

二年後,父親因為出了事故,我不得不輟學回家了。走的那天,小魚兒哭了,她幫我拿行李,送我到車站。一邊走一邊哭,還一邊罵彭風,為什麼不來送我,太不夠意思了。輟學是我自己決定的,父親的受傷,讓我一下子成長了不少,看到父母的白髮爬滿鬢角,我知道,從此後,這個家,我也要擔起責任。我忍著淚水安慰小魚兒,說會寫信的。上車的時候,我用目光搜了一圈,沒有彭風,心裡失望極了,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我揮手與小魚兒告別。當客車啟動的瞬間,我在視窗看到一處牆角,有個熟悉的身影,我們四目相對,沒有言語,我發現他眼晴紅了,風吹起他的衣服,吹亂了他的頭髮,神情沮喪,落寞。

車已駛出了站臺,我回頭望去,彭風從牆角跑出來,一直追著車,使勁揮著手,決了堤的淚模糊了我的視線,小魚兒和彭風離我越來越遠了,再也看不到了。

二十年了,或許歲月已將往事褪色,空間隔阻了我們的距離。我依然會在某個潮溼的兩季,翻開小魚兒寫來的信。讀她的牽掛和祝福,讀她與彭風最後成了男女朋友,讀她讓彭風在信中間寫來的那幾句話,我們都很喜歡你,希望你過得一切都好!我就會笑,然後在心裡說,值得永遠珍惜的知心朋友,原諒時光,原諒遺憾,記住愛,我也希望你們過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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