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裡去看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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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還有兩天要開學的娟子兒子要在家宴請同學,他委婉地告訴老媽,可以去姥孃家吃午飯,飯菜是每個同學做一個。娟子心血來潮,約我去看桃林大山。

正月裡去看山散文

娟子剛拿到駕照不到兩個月,我搭她的車卻是第三次了。第一次陪我去我的老家看我的母親,女兒同行。娟子想走環河路,三拐兩拐,就拐上西行的公路,女兒提醒,去姥孃家要北行,娟子哈哈一笑,打車回頭,順利抵達我的老家。第二次是和康、雲、雲的老公,我們四個人去飯店吃酒,娟子喝水,我們三個人喝掉一瓶我帶去的七度葡萄酒。

聽說看山,我的心情兀自激動起來,好像山和我有不解之緣,每次去山裡,我既是雀躍,又是熱血滾滾。娟子的車是我喜歡的那種灰色,我坐在副駕駛上,和她閒扯著。天空像一個滿臉鬱悶的男人,車窗外閃過的樓群像使了過多脂粉的女人,一雙雙眼睛疲憊不堪,行人川流不息,一個冬天沒有正兒八經地下過一場雪,雪花零星地來過兩次,這個冬天就無趣多了。所有的東西在乾燥中越發地暴躁。

娟子開車很穩。記得老公剛會開車時,他晃車的時候,我是膽戰心驚,可是我不說出來,說出來會更害怕,我也不坐副駕駛,坐在那裡,簡直是心驚肉跳。

去桃林大山是條直路,出黃華大橋,通向日照的外環,一直前行,都是娟子告訴我的,我是路盲。出市裡,天空就明淨起來,魚鱗似的雲朵,如果細看,有的雲朵像幾條盤起的蟒蛇,一聲驚雷之後,萬物蟄起,該是春天了。黃華大橋兩岸佈置了園林式的假山石,有點造作,但眼感很好。南去,河汊子的水細流著,前幾天溫度高,河水融化,忽地天氣大寒,一個個壩口結了冰凌,那冰凌是類似石筍樣的,像大象的長鼻子,一根根挨在一起,又一層層疊著,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明晃晃的光,我喊娟子快看,娟子說我不敢亂看,我必須細心看路。

我想讓她停下來,拍下那我久已沒有見到過的冰凌,娟子說回來的時候拍吧,我的眼睛就轉向了河汊的上游。馬路乾淨的像剛洗過臉的孩童,看一眼,心中就通透起來,路邊的樹,在沒有葉片的世界中陶醉著,不幾天,會有鵝黃的嘴巴探出來,眼角掃上去,心就溫柔了好多,春月的時光,美如春水。如果是秋季,樹葉會變

得魅黃,還有那種黃中帶紅的樹葉,顏色對人是一種痴情地召喚。我喜歡大樹光禿禿的感覺,我覺得此時它是自由的,像小時候的我們,擁有一顆沒有牽累的心。我也喜歡枝幹直立著的感覺,隱隱的芽孢像一個個小炮手,隨時會在生命的呼喚中,發射自己的青春和能量。

又一個壩口,冰凌子像天外的世界,一端糾成一個高高的冰層,一個小缺口衝開一道縫隙,凌子變成一把把刺刀;一端的水流大一些,缺口就多一些,凌子相對變小,像老人蔘差不齊的牙齒,把水流咬下去,萬物會甦醒,老人是有這種力量的。稀稀的壩床上,好看的石頭堆積著,擋住一些水草,水流的兩邊堵住一些橫截的樹枝,夏天水草茂盛的時候,該是多美的景緻。沒有開啟車窗,鼻孔就清涼起來,道路是乾淨的,空氣是乾淨的,河流是乾淨的,冰凌子是人間美景。

一路上,娟子的兒子來過兩次電話,一次問怎麼做“大蝦燉白菜”,一次問家中的紅椒放在哪裡了。娟子一邊開車,一邊慢語地告訴兒子,還和我談起兒子的一些趣事,一臉的幸福感。我們說起兒子的同學,說起我們的同學,感嘆歲月的無情,感嘆孩子成長的困惑。其實,每一個人都在成長,成長就有痛苦,每一個人都在痛苦中長大。在長大的過程中,關鍵看你感悟到什麼,領悟到什麼。感悟了、領悟了,也就成熟了。每次進山,山給我的都是一種自然式的教誨,在山的懷抱裡,我感到自己的弱小和無助,行走在大山,我的心是空的`,走出大山,就塞得滿滿的了。

樹上的鳥窩多起來,有的樹上搭著兩個鳥窩,多數是黑喜鵲的房子,枝條錯綜複雜,且是粗細很一致的枝條,搭建的也是精緻有序,我觀察過很多次鳥窩,一直震驚於它們的耐心和深遠的頭腦。鳥窩搭在不高不矮的樹杈上,離市區遠些,離繁華遠些,離汙染遠些。現在的人想做鳥,把自己送到半空中,越是繁華,越是喧鬧,越是密集,他們就群起而居。人類的房子居然比鳥的房子還高,可是鳥有翅膀,它會飛,人類會飛嗎?

有鳥窩的地方,村莊的房子偏小,像小時候我老家的住房,一種久遠的親切感擁著我,我的頭伸著,眼睛伸著,心也伸展著。娟子說,過了那個“五一”飯店,就可以進山了,我在歡喜中期待著。遠處的山開始披上陽光的顏色,望過去是一層金色。在層層的金色裡,那些小而齊整的土地在料峭的春風裡,令我訝異,大山的創造力和活力頓時感染了我。

西拐,就是桃林大山的盤山路,沒等進入,一種大山的寬巨集和包容就襲擊了我,我在它的體內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彷徨張望。

進山的通道邊有一間小屋子,路上攔著橫杆,娟子鳴響喇叭時,一個精幹的小夥子告訴我們,週末封山,春燥防止煙火,不準通行。我撒謊說進山串門的,小夥子說去誰家串門,我就啞口無言了。娟子和顏悅色地說,就讓我們進山看看,我們來一趟不容易。不管我們說什麼,小夥子就是不讓我們進山。

我們繼續磨蹭,小夥子沒辦法,就說我們可以找找領導。說到領導,娟子告訴我,我們的男同學“得”年前剛調來桃林黨委,這件事情我不知情。娟子打電話給得,他要我們回去吃好飯再來看山,他陪我們。看山要的就是清淨,如果去打擾人家的清淨,看山的情趣就會大減。可是我們進不去山,必須去鎮子,娟子調回車頭時,告訴我,幾個同學年前的時候來找得玩過,我說他的工作很忙吧。

桃林鎮裡,我只是路過幾次,一次是去金沙灘,司機走錯了路。一次是去琅琊臺路過,一次是去日照路過。桃林鎮是茶葉之鄉,沒到鎮裡,鋪天蓋地的茶葉條幅擁入眼簾,茶香瀰漫在空氣中,又要同學相聚,心裡自發地愜意。

得,早站在路邊等著我們,勞駕領導有點不好意思,我們說客氣話時,得說,你們就別“酸”了,同學用著客套嗎。得,來桃林鎮也就不到一個月,大山的風情在他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他陪我們走著,鎮子裡的每一條街道都纏結著茶香和山裡的樸實。飯館是上次娟子他們來過的地方,老闆是個清瘦的男人,和得簡單地打過招呼,沒有城裡飯店老闆的勢力和討好,知閒守淡的笑容嵌在臉上,菜也是山裡特有的土產,得,讓我和娟子點菜,我點了毛哈,娟子點了肉丸燉白菜,得,又點了兩個,我和娟子說,夠了夠了,我們吃不了。得,是個隨性的男人,聽從了我和娟子,問我們喝不喝酒,娟子開車,必須喝水。我是一貫地喝水,得,自己要了一瓶啤酒,哈哈笑著說:“我喝酒陪陪喝水的女生。”大山情懷,正是我在桃林侯個正著的感受,這種感受來自路邊的村子,來自街道上茶的氣息,來自我男同學山的胸懷。

飯後,我們三個人進山,男同學駕車,娟子坐副駕駛,我在後座。看山的小夥子認識得,打個招呼就放行了。剛進山就是一個山村,十幾戶人家,分佈在朝陽的山坡上。村子中間是一條小河,河裡沒有水。如果在夏天,穿單衫的女人在河邊淘洗青菜,孩童在近在咫尺的院子外玩耍,勞作回來的男人們挽起褲腿,站在河中央和洗菜的女人打諱,樹上的知了看熱鬧似的,在樹上鳴叫,忽地玩耍的孩童手中揚起一塊石子,知了就驚跑了。這份在鬧市難得一見的大山柔情,是我一直想依傍終生的精神家園。

得,開車飛快,山體像幻燈片一樣從我的眼裡飛過,坦陳的柿子樹、意氣風發的橡子樹、虎頭虎腦的栗子樹,還有一些略帶黃色的樹苗,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樹種,靜靜的山和靜靜的村莊,在無言中與自然親密、廝磨。斜劈的山體,像一部古書,緊挨著山體的是一家大院子,相必是哪個鄉人榮歸故里,口袋裡飽飽的,就在家鄉修建依山傍水的房子,假期過來渡渡假,吸一口清新的空氣,就攥緊了家鄉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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