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散文

來源:才華庫 2.09W

在這暖風無邊的時節,鮮花怒放,暢笑春風。在鮮花成片入目的時候,你可有過剎那的衝動僅僅去看其中的一朵花,仔仔細細滿懷著情感去看?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散文

人的生命也如那朵朵鮮花,回想當年時可能就如韋莊的詞: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最燦爛最快樂的年華!

芸芸眾生就如那成片的花海,很少有人去細細察看其中某一朵花的確切樣子,去用心體會那朵花在風中搖曳時到底是快樂還是憂傷——除非那朵花是自己特別喜歡的,除非那個人是對自己特別重要的!

當我們真正用心去看某一朵花、去了解某一個人的時候,往往就會發現:原來這朵花竟是人間絕色,原來這個人竟是一部傳奇!世界上少的不是絕色與傳奇,少的是善於和願意去發現絕色與傳奇的心靈和眼睛!否則,很多花都是人間絕色,很多人都是精彩傳奇!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

人在面臨生死的時候,正如郭老師所說“在人生的特殊時刻”,更能體察生命和內心的諸多波動,會浮現更多感慨,會生出更多看透,會更能明白對自己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兩三天前,郭老師說,如果他能捱過今年,那麼他有信心活到2028年、2038年,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沒有辦法捱過2018年。他說如果挨不過,他希望我以後能來看看師母,也希望我能和他的女兒艾倫成為朋友。每個人在面對愛情與婚姻時,都希望能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一種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完美,但是並非所有人都有這樣的運氣和機會去實踐與獲得這樣的“一世情緣”。郭老師說他的情緣是“半生情緣”。他的“情緣”雖是“半生”,但已實屬“難能”。因為“難能”,所以“可貴”。

他的前半生情緣屬於施菊紅老師,他的後半生情緣屬於陸寧春女士。

我這個“野”學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在由於瞭解老師而知道老師不會怪罪的“有恃無恐”下,又發揚了一次“膽大妄為”精神,嬉笑著“淺挖”了郭老師的“半生情緣”。

郭老師在大學時代是同學中的學霸,專業成績基本都是第一名,但他大二的時候沒有得第一。我嘿嘿笑著問他:“為什麼沒有得第一啊?”他說心思不集中。然後我心中一樂,打蛇隨棍上,立即問他:“是不是去追求施老師了呀?”郭老師笑。這個笑容在我看來好像還有些靦腆,於是我乘勝追擊,貌似篤定地說:“一定是去追求施老師了!”郭老師笑得更深了,他禁不住我的“威逼”,終於點頭承認!

施老師是郭老師的大學同學,她又漂亮又溫柔,這是她留給我們這群學生的印象,所以我覺得施老師年輕時應該不乏追求者。我對郭老師說:“你去追求施老師估計是要花心思的,想要在競爭中勝出的話,沒有兩把刷子是不行的!沒考第一絕對情有可原!”郭老師笑,我把他的笑當成預設!我的好奇心繼續作祟,繼續呵呵地問他:“你有情敵吧?”這回郭老師很爽快地回答:“有!”哇噻!大爆料啊!於是我繼續“深挖”,終於知道了這位情敵的“厲害”!

“情敵”因為不能得施老師芳心,在畢業離校時,在車站堵住了郭老師,和郭老師打了一架。我知道郭老師腦袋靈光,但他是“郭胖”,估計打架沒有動腦筋靈光,八成會吃虧。這“情敵”也太過分了吧。難怪施老師不喜歡這個“情敵”!每個人都是自己感情的主宰,施老師喜歡誰是施老師的事。不論哪個人喜歡施老師,都應該尊重施老師的選擇。這說明“情敵”並不懂得尊重他人的意志,這是性格和修養層面的問題。再者,這位“情敵”沒有把握事情的核心,問題的核心在於施老師的感情傾向而非郭老師,“情敵”打郭老師只會讓施老師對他產生惡感。這既是解決問題的能力問題,也是情商問題。

據說多年後的同學聚會上,這位“情敵”曾為此向郭老師表達過歉意,但郭老師說他並沒有給予迴應。道不道歉是“情敵”的事,原不原諒是郭老師的事。我覺得郭老師的想法有道理。我覺得“情敵”的致歉是“情敵”的進步,是一種發展和成長,這是值得肯定的——成長與發展是人的終生事業。“情敵”的內心也是一個單獨的世界——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也許對“情敵”來說,致歉本身就是一種意義。能夠獲得郭老師的諒解當然最好,若不能獲得,也應平靜接受。如果“情敵”現在能有這樣的境界,倒也不失為一種值得尊重的狀態。對於郭老師來說,原諒與否都是他自己的權利。雖然中國的傳統文化倡導寬容,但是我現在覺得寬容該有限度,而且寬容不僅僅應該對他人實施,也應該對自己實施。在尊重自己內心的基礎上對他人寬容才是正確的,否則從心理的角度來看就是對自己的“攻擊”,那就不如尊重自己的“不寬容”。我們要看破一種心理誤區:如果有人說“他都已經道歉了,你不原諒就是你不對了”,那麼這就是一種心理陷阱,一種道德綁架。照這樣的說法,罪犯只要道歉就不必坐牢啦?

回過頭來看郭老師和施老師的青春年華,也算轟轟烈烈的愛情啊。

郭老師曾說,他和施老師是從大學時代一起走過來的人,感情是深厚的。現在我也更能理解郭老師說施老師車禍離開時世界崩塌的感覺。郭老師說施老師溫柔體弱,所以生活中多數是他衝鋒陷陣。而現在的師母陸寧春女士,在郭老師生病體弱的時候給予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想,一個慣於衝鋒陷陣的人受到別人照顧的時候,應該更能懂得另一個人在“生活戰場”上的付出與辛苦吧?

所謂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陸寧春女士愛旗袍。能穿旗袍的人,多數有一種“屬於旗袍”的身段與氣質。我沒有見過她年輕時容貌最盛的樣子,但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我可以通過她現在的樣子來推測她年輕時的樣子。與她的實際年齡相比,現在的她顯得很年輕。大前天晚上,我們坐在老師家客廳的沙發上,郭老師抱著他的熱水袋,陸師母繡著她的十字繡,我嗑著瓜子,開心地聊天。我以前只聽郭老師說陸師母對他的種種好,從沒聽他說多少他對陸師母的好。我回到家後曾把這些告訴我媽媽,我媽媽只回了一句話:“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想必你的郭老師對陸師母也是極好的。”我在郭老師家把我媽媽的話說出來的時候,果然引發了陸師母說郭老師的對她的種種好。

記得更早些的時候,郭老師對我說他的感覺不好,但是他不讓陸師母知道,陸師母一直以為他的狀態挺好的。我每次去郭老師家,也一直看到陸師母樂觀開朗的樣子。我想,郭老師不希望陸師母擔心,所以要讓陸師母覺得他很好。而陸師母為了給郭老師信心,所以要有樂觀開朗的樣子。對於他們兩人來說,相互之間都是這樣:“既然你希望我不擔心,那麼我就假裝不擔心吧,只為讓你安心。”

郭老師說他愛吃蠶豆,於是陸師母天天從菜市場上買蠶豆;郭老師最近愛吃豬尾巴,陸師母就每天都買豬尾巴。郭老師有一個特點就是“持久”,但凡他愛上一樣東西,包括吃的食物,總是百吃不厭,不會在短時間內“見異思遷”。而且郭老師的腸胃功能比較弱,所以師母做菜都煮得很透,便於郭老師消化。如果陸師母有喜酒之類的飯局要參加,也必定給郭老師把飯菜都準備好了再去。前段時間陸師母重感冒發燒,還閃了腰,只能臥床,但是她還有定期的工作必須要完成。除了工作之外,她還堅持起床給郭老師做飯,雖然郭老師有一手好廚藝,但是現在受體力限制,郭老師自己沒有辦法做飯。我在手機介面上看到郭老師說他很高興,馬上可以和陸師母吃早飯啦!我看了下時間,他和陸師母到近中午才吃上早飯。那時我的心裡忽然迸發出一種帶著傷感的感動——這是兩個相依為命、互相扶持的人啊!

郭老師愛狗,其實對於他來說,狗也是他的陪伴者。陸師母要上班、上菜市場、參加必要的活動,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郭老師,這時候小狗Lucky就是他的陪伴者。陸師母發燒閃了腰的那幾日,沒有人可以出去遛狗,於是小狗Lucky的生活沒有了規律,有一天早上在家裡解決了“生理問題”。陸師母不得不拖著病體打掃,也曾說養狗太麻煩,恨不得送掉這隻小狗。但是過了這麼久,我看小狗Lucky還是很幸福地生活在他們家裡。這隻小狗的名字Lucky的意思是“幸運”,我看它真是一隻“幸運狗”——師母愛屋及烏,天天晚上帶它出去溜。

郭老師體力有限,他需要什麼的時候,他就會喊:“寧春!”然後陸師母就會把郭老師需要的東西拿過來。哈!當然現在郭老師有時也會叫我替他倒杯水或者灌個熱水袋。

郭老師去上海的醫院治療,鋪位緊張。郭老師在床鋪上睡一晚,而陸師母就在旁邊的椅子上蜷著將就一晚。諸如此類的事情有很多。

郭老師對我說的都是生活中瑣碎的點點滴滴,但是人的生活就是一餐一飯,一言一句,這是平淡中的真實、真實中的關愛。

陸師母也對我說郭老師對她的好。她說郭老師對人特別實在。十年前,他們剛剛結婚時,有不少人出於對她的排斥而說她的壞話,把她說成一個善於欺騙和貪慕錢財的人。她曾為此委屈傷心哭泣。郭老師安慰她,別人說別人的,他們過他們的日子,只要郭老師知道師母的好就夠了,別人的風言風語都不值一提。到了現在,時間證明了一切。陸師母說經過那段時間,她也成長了,因為她的心理強大了。我笑,深表贊同!因為我也被不少人誤解,但是這段經歷也讓我成長了。我終於真正懂得“人不能也不必獲得所有人的認同”。

郭老師憶起施老師去世時,曾對我說他深刻地體會到什麼是人走茶涼。施老師走後發生了很多事,我在這裡不能一一講述,但是我很能理解郭老師的感受。郭老師說他由施老師的離開而明白:人生在世,真正重要的是自己在乎的人,和在乎自己的人,所以要在有生之年好好對待對自己來說重要的人!

陸師母還說,郭老師對陸師母的女兒璐璐很好,絲毫不亞於對他的親生女兒艾倫。這讓她非常感動。她的感動讓我想起張宇的一首歌《給你們》,裡面唱:“一定是特別的緣份,才可以一路走來變成了一家人。他多愛你幾分,你多還他幾分,找幸福的可能。從此不再是一個人,要處處時時想著念著都是我們。”

我知道郭老師對施老師懷有深厚的感情,很多親人朋友都對施老師懷有深厚的感情。然而逝者已矣,她是郭老師記憶中的青春韶華和明媚愛情,也是他心上的無奈失去和深深傷痕;幸而還有來者可追,我們作為生者,要理解和尊重生者對於人生意義和幸福生活的追求。畢竟,無論怎樣都追不回施老師的生命,我們能夠給予她的就是懷念和記憶。郭老師作為生者,也要懂得“放過自己”,要真正放開胸懷去感受生命給予的溫暖與美好。

郭老師和陸師母都能很自然地談論他們的已經過世的曾經伴侶,這是一種懂得,一種胸懷,一種可貴的坦誠。

對於他們來說——一笑一塵緣,一方一淨土。

在塵緣之外,淨土之中,還有一個對郭老師來說極其重要的人,那就是他的女兒艾倫。

郭老師說艾倫並不經常打電話給他,因為在電話裡聊著聊著,他就忍不住哭,所以估計艾倫因為不想惹他傷感而少打電話。我看郭老師提起艾倫電話的時候,說到電話內容的時候,在我面前也忍不住哽咽。我說我很理解艾倫的這種心情,因為我也有過類似感受。

我祖母在世時,我很想問她關於她年輕時代的事。因為我的祖輩經歷抗日戰爭,經歷解放戰爭,經歷了歷史的滄海桑田、家族的興衰沉浮,他們的人生都很有傳奇色彩,我很想把這些故事寫下來。但是每當我想開口問她的時候,我總是欲言又止,因為我怕惹來祖母的傷感。那時我的祖母已經九十幾歲高齡,她的同輩人基本都已經不在世,包括我的祖父。她有一次曾告訴我,她夢見我的祖父在普陀山出家,如果我有時間機會的話,去普陀山看一看僧人中有沒有我的祖父。我的祖母是讀書人,她到臨終頭腦都很清醒,她當然知道夢裡的事情不可能是真的,這隻能說明她對逝者的懷念。於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中,我最終都沒有問出口,只能遺憾地讓這些往事隨著祖輩的離世而消散在歷史中。

郭老師說,其實我應該問我祖母的,而且我的祖母應該會很高興地和我談這些,因為這些是我祖母的韶華。我相信郭老師的話,因為以郭老師現在的身體狀況和心理狀態,應該很能理解我祖母曾經的狀態。我對郭老師說,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正因為我在祖母那裡付出了“成長的代價”,我只能讓當時的錯失機會成為我此生的遺憾,所以我現在才能在郭老師面前懂得“珍惜機會”,懂得“只爭朝夕”,懂得“有恃無恐”地“威逼”郭老師講他和施老師的青春韶華、曾經愛情!

有些記憶、有些話題,即使傷感、即使流淚,也是幸福、也是盼望!

那晚和郭老師還有陸師母聊過以後,我心裡瀰漫著一種對於人生的悵然和感動。第二天我偶然看見花壇裡盛開的各色鮮花,我仔細地、一朵一朵地看了其中幾朵,發現每一朵都很美,哪怕凋零殘缺的,也是一種缺憾美,畢竟生命仍在啊!是我的熟視無睹讓它們的美淹沒在了這片花海中。於是忽然之間我的心裡升起一種對生命本身的感動。我想起郭老師,我要告訴他,生命就像那些鮮花,在活著的時候,就要盡情欣賞和享受生命的美!要珍惜和用心對待活著的每一個時刻!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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