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由衷散文

“兄弟，你戒菸78年了吧。”

“........嗯”

“..........”

“我很愛莉莉的。可是有時她說話就像個老媽子，越聽我越煩。你知道麼，她說話我盯著她嘴看，薄薄的一片一片的，一個撲稜蛾子呼哧呼哧。在床上的時候她喜歡讓我抱著她，夏天被子就像床單一樣薄，她減肥成功了，感覺她身體脆脆的，一使勁會裂開。我有時特別討厭上班，之前每天都要擠地鐵。人流太多，我有時在想中國人太他媽多了，隨著人群出站進站，溫馨提示語溫馨個屁，一股子厭煩從前面煙味散來。現在開個車還限號。我當初是不是應該先出國留學看看，現在會不會已經移民了。在人堆子裡生活，開始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厭惡排斥。也有時突然想到有個莉莉特別棒，至少我不會再一個人承受所有（了）......”

“那個，你要不再去看看。”

“......不了，這麼些年早看夠了。再說，她也太白了，不好看。我還是不要留下不好的回憶。前些天我給送飯，她嫌棄菜裡有頭髮。我就想她做的哪幾頓飯裡沒有頭髮。我讓他套個頭套再做，幾天後她說太熱了，不套了。然後她就天天放些木耳，說木耳可以幫助消化毛髮。做了一段時間她工作太忙，沒時間了。她的飯像大學食堂裡的味道。不過每次見到好看的餐具，買下做頓飯看看。哦，她的圍裙還在呢，我記得她堅持要買，花了不少錢。她還喜歡用小水杯，我說太小了不好用，她說她喜歡，喜歡小小的雙手握著。每次喝水抿一小口，喝完蓋上蓋子，再擰開，抿一口。哎，你看今晚多明亮。我知道她那天肯定有什麼事，我問她怎麼了，她說沒事。無數個人應該也對好多個某人說過這樣的話，是吧。她不是個愛笑的女孩......女人，她喜歡我叫她女人。我給你說，我總感覺她和一般的女人不相似，我覺得這才是我娶她的原因。我跟你說起她很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上個月連續幾天，我做夢夢到她坐在餐桌上，茶的熱氣騰騰昇起，她背對著我，窗戶進來的光......”

“很晚了，不要吸了，去我家睡吧”

“你知道我為什麼戒菸嗎……也不是戒菸吧。莉莉也不喜歡吸菸，但她喜歡聞淡淡的香菸味。我買了煙味香水，莉莉說怪怪的，我就偶爾點一根。那件藍色的襯衣現在都薰黃了。我們第一次旅遊去了日本，她說要在櫻花樹下吃抹茶冰淇淋，坐在暖爐裡吃羊羹，去學青梅酒。我想，這個人真有趣。微微有趣的真有趣。她偶爾冒出幾句日語，我竟然有點安全感。”

“......”

“她說音樂虛無地增強情感，開心或悲傷，她聽些巴赫，也不多。我在想，現在不聽音樂的`人有多少。”

“65號家屬嗎？簽字確認一下，明天火化。”

“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嗯......，大概要像電影裡一樣帶著她去遠方。她喜歡梅雨天，去趟浙江。”

樓梯口的聲控燈壞了，兩個男人的背影從窗戶外面看來安安靜靜，絮白的煙氣斷斷續續；臺階邊緣反射出一道道豔豔的青光，沿著扶手溜滑，拐個彎，直直的竄向上層。透過旁邊的門，白色燈光中人行人往，彷彿，那塊玻璃上印著男人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