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心中那片海的散文

當會考語文結束之後，學生圍著我嘰嘰喳喳地說著作文題目《為了心中那片海》，我看著跑過來的那個高高大大，帥帥的酷酷的方圓時，心中湧起了不盡的感慨。

記得剛接這個班，我走進教室，嚇了一跳，齊刷刷的大小夥，個個比我高半頭。細細一數，男生足足三十一人，女生十四人。我很快就明白，這是一個不好的徵兆，男生那麼調皮，何況還是一群青春期的男生，紀律肯定糟糕。另外，男生大多不愛學文科，語文知識點那麼繁瑣，他們的興趣不會太高，我這個語文老師有罪受。做好了心裡準備，我踏上了九年級六班的講臺。

第一節課，我認真地備好課，做足了準備，但是我在強調字音時，悖論（bèi）、庇護（bì）、剽悍（piāo）——忽然，坐在東南角的一個男生站起來，“錯了錯了，（pì）護——”我一驚，仔細一看，沒錯呀！誰知他又大聲說“老師，你讀錯了。我們過去的朱老師把那個字音給我們強調了整整一節課。”我有點懵了，朱老師，那是我們學校教授級別的人物，還強調了一節課，難道我錯了。我有點為難，“查字典，查字典吧。”他面帶笑意地坐下，全班只有一個女生拿著一本國小生新華字典，我覺得很不好意思，第一節課就講錯了，望著這麼多的面孔，一時有點手足無措。一秒、兩秒、——終於，那個女生站起來：“老師，那個字就讀bì。”我長釋一口氣，“別搗亂，朱老師是給你強調了一節課這個字嗎？庇護（bì），接著看——”不料，他還還了一句“你不是也不會嗎？”我真想說，我明明講的正確，被你搗蛋的失去了自信，你還強詞奪理。下課了，我把他叫到了辦公室，看看，這是一個帥氣的男生，一米七五左右的個子，髮型有點個性，“老師，錯了，我錯了，以後再不了。我要上廁所。”他一進辦公室的門，就搖著頭不停地認錯，唉，我準備的說教到口邊又咽回去了，讓他走了。只是我記住了他，這個方圓。

下來幾天，課上得順順溜溜。我觀察了一下，教室裡安安靜靜，許多眼睛睛著我。方圓不怎麼聽講，但作業交上了。週五早晨，到教室上早讀，方圓座位是空的，我打電話給家長，確認他已離開家了，但沒有人影。早讀下來，上操也不見，第一節課，他坐在教室。我把他叫到辦公室，他走到我前面，一股嗆人的煙味撲鼻而來。他卻在告饒：“老師，我睡過頭了，看在我這幾天表現不錯的份上，饒了我吧。”我一下知道了，這個方圓這幾天都是裝著，他有大問題，抽菸、逃學、搗亂，估計還是男生頭吧。第一節課就試老師，這三四天裝的乖學生，一下子全露陷了。我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番，他裝模作樣地聽了一遍，我讓他走了，卻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這些話改變。

下來，我側面叫了幾個女生，瞭解了一下，才明白，方圓的所作所為比我估計的要厲害。遲到、曠課、逃學是家常便飯，抽菸、喝酒、打架不用說，上網、談戀愛一應俱全，最可惡的是，上一學期，數學老師教育他，他還偷偷地威脅數學老師上七年級的孩子。我明白了，這個學生問題很多，並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現在已無可救藥，如果強硬管理，可能會出現網路上報到的幾起惡性的事件。所以，我決定了，對他放寬政策，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能學多少是多少，可能他家長也是這個心態。

再往後，方圓的問題一一暴露出來了。有時剛起床上早讀，他就爬著睡覺；有時我進教室四五分鐘，他才煙氣熏天地進來；甚至作業比別人少做兩三道題，或者根本不做——我睜隻眼閉隻眼，我們相安無事。那天，我正在進行《鄒忌諷齊王納諫》，忽然，“嘭”的一聲，教室裡多了一把傘，方圓他把傘打在了頭上，在教室裡竟然上課打傘，我忍無可忍，一句“站後邊去”，他磨磨蹭蹭站到後邊，靠著牆故意彎腰駝背，我繼續上課，其他同學還等著聽課呢。誰知，他卻與另外幾個男生扔起了紙彈。他在挑戰我的底線，瞬間我腦海中出現這個念頭，全身的血液直往上湧。冷靜冷靜，我告誡自己：“方圓，先站到教室外。”他挺胸抬頭地出去了，我沒有講兩句，“咚——咚——咚——”的聲音又傳進來。原來方圓在樓道跳遠，我頓時火冒三丈，揚起手掌，啪啪兩下，他好像無所謂，“叫家長，把你家長叫來。”我使出最無奈的辦法。後來，打電話時，他家長那頭，人家應付說忙著忙著，改天過來。我心更冷了，對他，真的想放棄。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明顯感到有十來個男生跟著方圓溜達，心中生氣卻覺得無能為力。為了保障學生提高體育成績，學校決定把下午最後一節課開闢為訓練課，而一班必須有兩個老師分組訓練，因而每天接完上學前班的孩子，我還必須去操場。無奈，我只好接著孩子，領著他去操場領著學生訓練，四月份的天氣已經很熱了，我和學生一道頂著驕陽，跳遠、擲實心球、跑步，而五歲的兒子也跟著我受罪，他左右不離我，小臉熱的通紅。忽然，兒子手裡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瓶牛奶，我問：“誰給你的？”兒子的手指向了方圓，我心中一震，只有他，敢跑去買東西。沒錯，肯定是他，一瞬間，我不知心中是何種滋味，即為他的違反紀律難過，又為他的那份善良感動。隱隱的，我有點自責，這麼有心的`一個孩子，自己對他付出的是不是太少了，畢竟他是一個十五六的孩子，想想自己當初為人師表立下的誓言，心中對於教育所滿懷的理想，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一起又一起教育新聞事件的發生，是不是漸漸泯滅。什麼時候，我也是為了教書而教書，育人能做多少是多少，把學生的問題歸結給家庭、社會。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一個孩子的成長，需要和他有關的每一個人都負起責任，特別是教育他們的老師。說到底，對於我們教師來說，育人是第一位的，教書才是第二位的。想明白了這一點，我知道該如何對待方圓了。

當然，往後的一段日子，我與方圓在用心交流。我循循善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點一點約束他。他也給我說了許多，他爸爸是個土豪，媽媽是爸爸的第二個妻子，現在也離婚了，去了外地，爸爸又娶了妻子，他跟著同父異母的哥哥嫂子（爸爸第一個妻子的兒子兒媳）生活，他說他每天都想媽媽。稍不如意，哥哥就對他拳打腳踢。知道他的家庭，我更加心疼這個孩子。於是，往後的日子裡，方圓走進了我的課堂、辦公室、甚至家裡。我們之間有了暖意，少了磨擦，但更多的是有了師生之間的信任。

“老師，我把作文寫完了。”方圓幾步跑到我跟前，我看著善良大方的他，想想自己一年來的所作所為，與他一起成長的時光，彷彿也看到每個教育人心中的那片海。是的，不管自然環境如何惡劣，我們面對多麼不堪的條件，不管我們身心有多痛苦，對自己的職業如何倦怠，只要我們面朝大海，心中有愛，定會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