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詞作的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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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簡介

周晉(生卒年不詳)字明叔,號嘯齋,其先濟南(今屬山東)人,自祖祕起寓居吳興(今浙江湖州)。晉於紹定四年(1231)官富陽令。嘉熙末淳祐初,為福建轉運使幹官。累監衢州、通判柯山。寶祐三年(1255),知汀州。晉富藏書,工詞。詞作多散佚。《絕妙好詞》卷三載其詞三首

●清平樂

周晉

圖書一室。

香暖垂簾密。

花滿翠壺薰研席。

睡覺滿窗晴日。

手寒不了殘棋。

篝香細勘唐碑。

無酒無詩情緒,欲梅欲雪天時。

周晉詞作鑑賞

這首詞通過對圖書一室景物的描寫,表現出宋朝時讀書人的那種閒雅的生活,富有情趣。

“圖書一室。”讀起句便頗有點耳目一新之感。點明要寫的地點是環堵皆書的書齋。“香暖垂簾密。”兩句連讀,將書齋裡圖書見案羅列,垂簾密掩的溫馨安謐之感寫出。垂簾密,暗示時值隆冬天寒。那“香”“暖”之感從何而來?“花滿翠壺薰研席。睡覺滿窗晴日。”原來,翠瓷壺中滿插鮮花,花氣飄逸硯席之間。冬日陽光灑滿窗戶,一時滿室生春。

“手寒不了殘棋。”一枕高臥直至滿窗晴日,原來是因為昨夜弈棋太晚。昨夜弈棋,殘局未收。今朝起來,一仍其殘。然而只說手寒,語極閒婉。“篝香細勘唐碑。”殘棋未了,生上香爐,鋪開硯席,詞人坐下來勘讀唐碑。一“細”字,足見其興味盎然,全神貫注,隱然學人風度。不過,觀全幅詞情,可知勘唐碑這樣專業性較強的事,不是實寫,而是虛描出那種怡然讀書的樂趣。

“無酒無詩情緒。”從來飲酒賦詩,自須高興佳致。詞人自道無此情緒,其實未必盡然。下邊結筆一句“欲梅欲雪天時。”以景語對上句作了不答之答。

上言滿窗晴日,此言欲雪天時,何故?原來冬日放晴,陽光短暫;一天之內,晴而復陰,也是正常的。上言花滿翠壺薰研席,既舍梅莫屬,此又言欲梅欲雪天時,又是何故?頗耐人尋思。實際上,花滿翠壺之梅,乃“梅蕊臘前破”之早梅,而欲梅欲雪天時,正謂“梅花年後多”之花時將近矣。啟示著梅花怒放盛開於雪天雪地,從而將境界從書齋推向大自然。當大自然欲梅欲雪之日,正詩人慾詩欲酒之時。詞人佳興暗已萌動欲發,卻不說有此情緒,只說欲梅欲雪天時,一結韻味有餘,妙在對偶之外得之。語極隱秀之致。

此詞以圖書一室之境,發舒淡雅清逸之致,可謂妙詞。詞中用圖書、翠瓷、硯席、棋局、唐碑等名物,及其所構成之境,境中之主人,將宋代時期的人文風貌,社會生活作了細緻勾勒,浸潤著藝術文化的品味。此詞雖無關重大主題,但自具一種藝術化的生活之美,還是能給人以陶冶性靈之益的。

此詞用筆、造境都很講究。上片筆觸頗感細密。圖書之滿室,插花之滿壺,花香之滿屋,晴日之滿窗,筆致較密。香、暖、花、薰、翠壺、晴日,筆致較麗。但下片中的不了殘棋,無詩無酒,欲梅欲雪,皆輕描淡寫,便將上片麗密之感溶化開來。由濃而淡,層層輕染,足見韻致之清雅。詞中造境是在室內,境界本不大。可是上片收以滿窗晴日、虛室生白的意象,下片結以欲梅欲雪天時的描寫,將一個小小書齋與隆冬將春的天地相連通,便覺得書齋、人心同天地自然常相往來,境界之大,使人意遠神怡。營造意境,講究以小見大,人與自然相通,這正是中國藝術文化之精神。

●點絳脣·訪矣存叟南漪釣隱

周晉

午夢初回,捲簾盡放春愁去。

晝長無侶,自對黃鸝語。

絮影蘋香,春在無人處。

移舟去。

未成新句,一硯梨花雨。

周晉詞作鑑賞

周晉的詞大多描寫的是清逸自然之趣。從調下詞題可以看出,此詞係為訪問一友人而作,矣子才,字存叟,其先井研(今屬四川省)人,因為愛好吳興山水清遠,遂家居湖州的.南門。南漪小隱是矣存叟家花園的名字,園中有碩果軒、元祐學堂、芳菲二亭、萬鶴亭、雙李亭、桴舫齋、岷峨一畝宮諸景。

“午夢初回,捲簾盡放春愁去。”春天的天氣,催人慾睡,詞人午後醉入夢鄉,醒來後,又覺室內異常清靜,空氣似乎凝滯了一般。這種環境,使人愁悶。於是詞人打起簾子,明媚的陽光伴隨清新的空氣湧入室內,心情為之一暢。“捲簾盡放春愁去”。春愁乃無形之物,簾兒一卷,它竟象鳥兒一樣被放了出去。

這句寫得富有特色,作者成功地賦予抽象之物以形象的感覺。“晝長無侶,自對黃鸝語”。寂寞的詞人,只有與黃鸝相對而語,將寂寞之情緒卻寫得趣味悠然,惱人春色日初長,在長長的白天裡,詞人沒有詩朋酒侶,極感無聊。黃鸝而可與語,真奇想也。這一是烘托出無侶之孤寂,另外反映出閒愁之仍在,前面所謂“盡放春愁去”,其實並未放盡。詞情宛轉,妙在含蓄。

由於春愁難排,更由於無人與語,詞人遂移舟訪友,很自然地過渡到下闋。“絮影蘋香,春在無人處。”詞人已離開室內,融入大自然的懷抱。暮春時節,柳絮紛飛,在陽光映照下,境界極美。在那飄著絮影、沁著蘋香的地方,自然充滿了春意。著意尋春春不見,原來春天卻在這裡。詞人一腔喜悅溢於言外。至此,那無盡春愁,才真正被放了出去。

“移舟去。未成新句,一硯梨花雨。”結筆寫出訪矣氏花園。“移舟去”,寫得閒婉。詞人只抓住園中一個景物——碩果軒旁的大梨樹一株;只寫一樁雅事——樹下題詩。正當他和園主人醞釀構思,可是詩句未成,突然下起雨來。杜甫有《丈八溝納涼》詩云:“片雲頭上黑,應是雨催詩。”辛棄疾有《鷓鴣天。

鵝湖歸病起作《詞雲:“詩未成時雨早催。”他們是如此相似,又是如此不同。相似處是都寫以雨催詩;不同的是,杜詩辛詞均已明點此意,而周詞則含而不露,意在言外。特別是借寫梨花滴到墨汁之中,使得寫出的文章也帶有梨花之香,這一結尾給人以美的遐想。詞人雖雲“未成新句”,實際上新句已躍然紙上。這難道不讓人嘆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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