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詩詞鑑賞

來源:才華庫 1.92W

終南山詩詞鑑賞1

下終南山過斛斯山人宿置酒

終南山詩詞鑑賞

李白

暮從碧山下, 山月隨人歸。

卻顧所來徑, 蒼蒼橫翠微。

相攜及田家, 童稚開荊扉。

綠竹入幽徑, 青蘿拂行衣。

歡言得所憩, 美酒聊共揮。

長歌吟松風, 曲盡河星稀。

我醉君復樂, 陶然共忘機。

我國的田園詩以晉末陶潛為開山祖,他的詩,對後代影響很大。李白這首田園詩,似也有陶詩那種描寫瑣事人情,平淡爽直的風格。

李白作此詩時,正在長安供奉翰林。從詩的內容看,詩人是在月夜到長安南面的終南山去造訪一位姓斛斯的隱士。首句“暮從碧山下”,“暮”字挑起了第二句的“山月”和第四句的“蒼蒼”,“下”字挑起了第二句的“隨人歸”和第三句的“卻顧”,“碧”字又逗出第四句的“翠微”。平平常常五個字,卻無一字虛設。“山月隨人歸”,把月寫得如此脈脈有情。月尚如此,人而不如月乎?第三句“卻顧所來徑”,寫出詩人對終南山的餘情。這裡雖未正面寫山林暮景,卻是情中有景。不正是旖旎山色,使詩人迷戀不已嗎?第四句又是正面描寫。“翠微”指青翠掩映的山林幽深處。“蒼蒼”兩字起加倍渲染的作用。“橫”有籠罩意。此句描繪出暮色蒼蒼中的山林美景。這四句,用筆簡煉而神色俱佳。詩人漫步山徑,大概遇到了斛斯山人,於是“相攜及田家”,“相攜”,顯出情誼的密切。“童稚開荊扉”,連孩子們也開柴門來迎客了。進門後,“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寫出了田家庭園的恬靜,流露出詩人的稱羨之情。“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得所憩”不僅是讚美山人的庭園居室,顯然也為遇知己而高興。因而歡言笑談,美酒共揮。一個“揮”字寫出了李白暢懷豪飲的神情。酒醉情濃,放聲長歌,直唱到天河群星疏落,籟寂更深。“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句中青松與青天,仍處處綰帶上文的一片蒼翠。至於河星既稀,月色自淡,這就不在話下了。最後,從美酒共揮,轉到“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寫出酒後的風味,陶陶然把人世的機巧之心,一掃而空,顯得淡泊而恬遠。

這首詩以田家、飲酒為題材,很顯然是受陶潛詩的影響,然而兩者詩風又有不同之處。陶潛的寫景,雖未曾無情,卻顯得平淡恬靜,如“暖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微雨從東來,好風與之俱”之類,既不染色,而口氣又那麼溫緩舒徐。而李白就著意渲染,“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不僅色彩鮮明,而且神情飛揚,口氣中也帶有清俊之味。在李白的一些飲酒詩中,豪情狂氣噴薄湧洩,溢於紙上,而此詩似已大為掩抑收斂了。“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可是一比起陶詩,意味還是有差別的。陶潛的“或有數斗酒,閒飲自歡然”,“過門輒相呼,有酒斟酌之”,“何以稱我情,濁酒且自陶”,“一觴雖自進,杯盡壺自傾”之類,稱心而出,信口而道,淡淡然無可無不可的那種意味,就使人覺得李白揮酒長歌仍有一股英氣,與陶潛異趣。因而,從李白此詩既可以看到陶詩的影響,又可以看到兩位詩人風格的不同。

終南山詩詞鑑賞2

古詩原文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

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荊扉。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

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

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

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

譯文翻譯

傍晚從終南山上走下來,山月好像隨著行人而歸。

回望來時走的山間小路,山林蒼蒼茫茫一片青翠。

遇斛斯山人相攜到他家,孩童出來急忙開啟柴門。

走進竹林穿過幽靜小路,青蘿枝葉拂著行人衣裳。

歡言笑談得到放鬆休息,暢飲美酒賓主頻頻舉杯。

放聲高歌風入松的曲調,歌罷銀河星星已經很稀。

我喝醉酒主人非常高興,歡樂忘了世俗奸詐心機。

註釋解釋

終南山:即秦嶺?,在今西安市南,唐時士子多隱居於此山。過:拜訪。斛(hú)斯山人:複姓斛斯的一位隱士。

碧山:指終南山。

下:下山。

卻顧:回頭望。

所來徑:下山的小路。

蒼蒼:一說是指灰白色,但這裡不宜作此解,而應解釋蒼為蒼翠、蒼茫,蒼蒼疊用是強調群山在暮色中的那種蒼茫貌。

翠微:青翠的山坡,此處指終南山。

相攜:下山時路遇斛斯山人,攜手同去其家。

及:到。田家:田野山村人家,此指斛斯山人家。

荊扉:荊條編扎的柴門。

青蘿:攀纏在樹枝上下垂的藤蔓。

行衣:行人的衣服。

揮:舉杯。

松風:古樂府琴曲名,即《風入松曲》,此處也有歌聲隨風而入松林的意思。

河星稀:銀河中的星光稀微,意謂夜已深了。

河星:一作“星河”。

陶然:歡樂的樣子。

忘機:忘記世俗的機心,不謀虛名蠅利。

機:世俗的心機。

創作背景

關於此詩的創作時間,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李白作此詩時,正在長安供奉翰林。李白一生中曾兩入長安,第一次是在公元730年(開元十八年),李白三十歲時;第二次是在公元742年(天寶元年),李白四十二歲時。此詩寫於李白二入長安時期。

詩文賞析

中國的田園詩以晉末陶潛為開山祖,他的詩,對後代影響很大。李白這首田園詩,似也有陶詩那種描寫瑣事人情,平淡爽直的風格。

全詩以賦體——敘述題寫成。詩以“暮”開首,為“宿”開拓。相攜歡言,置酒共揮,長歌風鬆,賞心樂事,自然陶醉忘機。這些都是作者真情實感的流溢。

此詩以田家、飲酒為題材,很受陶潛田園詩的影響。然陶詩顯得平淡恬靜,既不首意染色,口氣也極和緩。如“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等等。而李詩卻著意渲染。細吟“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就會覺得色彩鮮明,神情飛揚。可見陶李兩者風格迥異。

從詩的內容看,詩人是在月夜到長安南面的終南山去造訪一位姓斛斯的隱士。首句“暮從碧山下”,“暮”字挑起了第二句的“山月”和第四句的“蒼蒼”,“下”字挑起了第二句的“隨人歸”和第三句的“卻顧”,“碧”字又逗出第四句的“翠微”。平平常常五個字,卻無一字虛設。“山月隨人歸”,把月寫得如此脈脈有情。月尚如此,人則可知。第三句“卻顧所來徑”,寫出詩人對終南山的餘情。這裡雖未正面寫山林暮景,卻是情中有景。正是旖旎山色,使詩人迷戀不已。第四句又是正面描寫。“翠微”指青翠掩映的山林幽深處。“蒼蒼”兩字起加倍渲染的作用。“橫”有籠罩意。此句描繪出暮色蒼蒼中的山林美景。這四句,用筆簡煉而神色俱佳。詩人漫步山徑,大概遇到了斛斯山人,於是“相攜及田家”,“相攜”,顯出情誼的密切。“童稚開荊扉”,連孩子們也開柴門來迎客了。進門後,“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寫出了田家庭園的恬靜,流露出詩人的稱羨之情。“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得所憩”不僅是讚美山人的庭園居室,也為遇知己而高興。因而歡言笑談,美酒共揮。一個“揮”字寫出了李白暢懷豪飲的神情。酒醉情濃,放聲長歌,直唱到天河群星疏落,籟寂更深。“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句中青松與青天,仍處處綰帶上文的一片蒼翠。至於河星既稀,月色自淡,這就不在話下了。最後,從美酒共揮,轉到“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寫出酒後的風味,陶陶然把人世的機巧之心,一掃而空,顯得淡泊而恬遠。

這首詩以田家、飲酒為題材,是受陶潛詩的影響,然而兩者詩風又有不同之處。陶潛的寫景,雖未曾無情,卻顯得平淡恬靜,如“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微雨從東來,好風與之俱”之類,既不染色,而口氣又那麼溫緩舒徐。而李白就著意渲染,“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不僅色彩鮮明,而且神情飛揚,口氣中也帶有清俊之味。在李白的一些飲酒詩中,豪情狂氣噴薄湧洩,溢於紙上,而此詩似已大為掩抑收斂了。“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可是一比起陶詩,意味還是有差別的。陶潛的“或有數斗酒,閒飲自歡然”、“過門輒相呼,有酒斟酌之”、“何以稱我情,濁酒且自陶”、“一觴雖自進,杯盡壺自傾”之類,稱心而出,信口而道,淡淡然無可無不可的那種意味,就使人覺得李白揮酒長歌仍有一股英氣,與陶潛異趣。因而,從李白此詩既可以看到陶詩的影響,又可以看到兩位詩人風格的不同。

終南山詩詞鑑賞3

太乙近天都,連山接海隅。

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

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

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譯文及註釋

譯文

巍巍的太乙山臨近長安城,山連著山一直蜿蜒到海邊。

白雲繚繞回望中合成一片,青靄迷茫進入山中都不見。

中央主峰把終南東西隔開,各山間山谷迥異陰晴多變。

想在山中找個人家去投宿,隔水詢問那樵夫可否方便?

註釋

終南山,在長安南五十里,秦嶺主峰之一。古人又稱秦嶺山脈為終南山。秦嶺綿延八百餘里,是渭水和漢水的分水嶺。

太乙:又名太一,秦嶺之一峰。唐人每稱終南山一名太一,如《元和郡縣誌》:"終南山在縣(京兆萬年縣)南五十里。按經傳所說,終南山一名太一,亦名中南"。

天都:天帝所居,這裡指帝都長安。

青靄:山中的嵐氣。靄:雲氣。

海隅:海邊。終南山並不到海,此為誇張之詞。

分野:古天文學名詞。古人以天上的二十八個星宿的位置來區分中國境內的地域,被稱為分野。地上的每一個區域都對應星空的某一處分野。

壑:山谷。“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這兩句詩是說終南山連綿延伸,佔地極廣,中峰兩側的分野都變了,眾山谷的天氣也陰晴變化,各自不同。

人處:有人煙處。

賞析

藝術創作,貴在以個別顯示一般,以不全求全,劉勰所謂“以少總多”,古代畫論家所謂“意餘於 象”,都是這個意思。作為詩人兼畫家的王維,很懂得此中奧祕,因而能用只有四十個字的一首五言律詩,為偌大一座終南山傳神寫照。

首聯“太乙近天都,連山接海隅”,先用誇張手法勾畫了終南山的總輪廓。這個總輪廓,只能得之於遙眺,而不能得之於逼視。所以,這一聯顯然是寫遠景。

“太乙”是終南山的別稱。終南雖高,去天甚遙,說它“近天都”,當然是藝術誇張。但這是寫遠景,從平地遙望終南,其頂峰的確與天連線,因而說它“近天都”,正是以誇張寫真實。“連山接海隅”也是這樣。終南山西起甘肅天水,東止河南陝縣,遠遠未到海隅。說它“接海隅”,固然不合事實,說它“與他山連線不斷,直到海隅”,又何嘗符合事實?然而這是寫遠景,從長安遙望終南,西邊望不到頭,東邊望不到尾。用“連山接海隅”寫終南遠景,雖誇張而愈見真實。

次聯寫近景,“白雲回望合”一句,“回望”既與下句“入看”對偶,則其意為“回頭望”,王維寫的是入終南山而“回望”,望的是剛走過的路。詩人身在終南山中,朝前看,白雲瀰漫,看不見路,也看不見其他景物,彷彿再走幾步,就可以浮游於白雲的海洋;然而繼續前進,白雲卻繼續分向兩邊,可望而不可即;回頭看,分向兩邊的白雲又合攏來,匯成茫茫雲海。這種奇妙的境界,凡有遊山經驗的人都並不陌生,而王維卻能夠只用五個字就表現得如此真切。

“青靄入看無”一句,與上句“白雲回望合”是“互文”,它們交錯為用,相互補充。詩人走出茫茫雲海,前面又是濛濛青靄,彷彿繼續前進,就可以摸著那青靄了;然而走了進去,卻不但摸不著,而且看不見;回過頭去,那青靄又合攏來,濛濛漫漫,可望而不可即。

這一聯詩,寫煙雲變滅,移步換形,極富含蘊。即如終南山中千巖萬壑,蒼松古柏,怪石清泉,奇花異草,值得觀賞的景物還多,一切都籠罩於茫茫“白雲”、濛濛“青靄”之中,看不見,看不真切。唯其如此,才更令人神往,更急於進一步“入看”。另一方面,已經看見的美景仍然使人留戀,不能不“回望”,“回望”而“白雲”、“青靄”俱“合”,則剛才呈現於眉睫之前的景物或籠以青紗,或裹以冰綃,由清晰而朦朧,由朦朧而隱沒,更令人回味無窮。這一切,詩人都沒有明說,但他卻在已經勾畫出來的“象”裡為我們留下了馳聘想象的廣闊天地。

第三聯高度概括,尺幅萬里。首聯寫出了終南山的高和從西到東的遠,這是從山北遙望所見的景象。至於終南從北到南的闊,則是用“分野中峰變”一句來表現。遊山而有“分野中峰變”的認識,則詩人立足“中峰”,縱目四望之狀已依稀可見。終南山東西之綿遠如彼,南北之遼闊如此,只有立足於“近天都”的“中峰”,才能收全景於眼底;而“陰晴眾壑殊”,就是盡收眼底的全景。所謂“陰晴眾壑殊”,當然不是指“東邊日出西邊雨”,而是以陽光的或濃或淡、或有或無來表現千巖萬壑千形萬態。

對於尾聯,歷來有不同的理解、不同的評價。有些人認為它與前三聯不統一、不相稱,從而持否定態度。王夫之辯解說:“‘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則山之遼廓荒遠可知,與上六句初無異致,且得賓主分明,非獨頭意識懸相描摹也。”(《姜齋詩話》卷二)沈德潛也說:“或謂末二句與通體不配。今玩其語意,見山遠而人寡也,非尋常寫景可比。”(《唐詩別裁》卷九)

這些意見都不錯,然而“玩其語意”,似乎還可以領會到更多的東西。第一,欲投人處宿”這個句子分明有個省略了的主語“我”,因而有此一句,便見得“我”在遊山,句句有“我”,處處有“我”,以“我”觀物,因景抒情。第二,“欲投人處宿”而要“隔水問樵夫”,則“我”還要留宿山中,明日再遊,而山景之賞心悅目,詩人之避喧好靜,也不難於言外得之。第三,詩人既到“中峰”,則“隔水問樵夫”的“水”實際上是深溝大澗;那麼,他怎麼會發現那個“樵夫”呢?“樵夫”必砍樵,就必然有樹林,有音響。詩人尋聲辨向,從“隔水”的樹林裡欣然發現樵夫的情景,不難想見。既有“樵夫”,則知不太遙遠的地方必然有“人處”,因而問何處可以投宿,“樵夫”口答手指、詩人側首遙望的情景,也不難想見。

詩旨在詠歎終南山的巨集偉壯大。首聯寫遠景,以藝術的誇張,極言山之高遠。頷聯寫近景,身在山中之所見,鋪敘雲氣變幻,移步變形,極富含蘊。頸聯進一步寫山之南北遼闊和千巖萬壑的千形萬態。末聯寫為了入山窮勝,想投宿山中人家。“隔水”二字點出了作者“遠望”的位置。全詩寫景、寫人、寫物,動如脫兔,靜若淑女,有聲有色,意境清新、宛若一幅山水畫。

總起來看,這首詩的主要特點和優點是善於“以不全求全”,從而收到了“以少總多”、“意餘於象”的藝術效果。

創作背景

開元二十九年(741)至天寶三年(744)之間,王維曾隱居於長安附近的終南山,這首詩大概是詩人隱居終南期間的作品。

終南山詩詞鑑賞4

遊終南山

孟郊

南山塞天地,

日月石上生。

高峰夜留景,

深谷晝未明。

山中人自正,

路險心亦平。

長風驅松柏,

聲拂萬壑清。

即此悔讀書,

朝朝近浮名。

沈德潛評此詩盤空出險語,又說它與《出峽》詩上天下天水,出地入地舟,同一奇險,也是就這一特點而言的。

欣賞這首詩,必須緊扣詩題《遊終南山》,切莫忘記那個遊字。

就實際情況而言,終南儘管高大,但遠遠沒有塞滿天地。南山塞天地,的確是硬語盤空,險語驚人。這是作者寫他遊終南山的感受。身在深山,仰視,則山與天連;環顧,則視線為千巖萬壑所遮,根本看不到山外的`空間。用南山塞天地概括這種獨特的感受,雖險而不怪,雖誇而非誕,簡直可以說是妥帖得不能再妥帖了。

日和月,當然不是石上生的,更不是同時從 石上生 的。日月石上生一句,的確硬得出奇,險得驚人。然而這也是作者寫他遊終南山的感受。日月並提,不是說日月並生;而是說作者來到終南,既見日升,又見月出,已經度過了幾個晝夜。終南之大,作者遊興之濃,也於此委婉傳出。身在終南深處,朝望日,夕望月,都從南山高處初露半輪,然後冉冉升起,這不就象從石上生出來一樣嗎?張九齡的海上生明月,王灣的海日生殘夜,杜甫的四更山吐月,都與此異曲同工。孤立地看,日月石上生似乎誇過其理

(《文心雕龍·誇飾》),但和作者遊終南山的具體情景、具體感受聯絡起來,就覺得它雖險而不怪,雖誇而非誕。當然,險、硬的風格,使它不可能有四更山吐月、海上生明月那樣的情韻。

高峰夜留景,深谷晝未明兩句的風格仍然屬 奇險一路。在同一地方,夜與景(日光)互不相容;作者硬把它們安排在一起,怎能不給人以奇的感覺?但細玩詩意,高峰夜留景,不過是說在其他地方已經被夜幕籠罩之後,終南的高峰還留有落日的餘輝。極言其高,又沒有違背真實。

從《詩經· 大雅·崧高》崧高維嶽,駿極於天以來,人們習慣於用插遙天、出雲表之類的說法來表現山峰之高聳。孟郊卻避熟就生,抓取富有特徵性的景物加以誇張,就在言峻則崧高極天之外另闢蹊徑,顯得很新穎。在同一地方,晝與未明(夜)無法同時存在,作者硬是把二者捏在一起,自然給人以險的感覺。但玩其本意, 深谷晝未明,不過是說在其他地方已經灑滿陽光的時候,終南的深谷裡依然一片幽暗。極言其深,很富有真實感。險的風格,還從上下兩句的誇張對比中表現出來。同一終南山,其高峰高到夜留景,其深谷深到晝未明。一高一深,懸殊若此,似乎誇過其理。然而這不過是借一高一深表現千巖萬壑的千形萬態,於以見終南山高深廣遠,無所不包。

實際上奇而入理、奇而實確。

長風驅松柏,驅字下得險。然而山高則風長,長風過處,千柏萬鬆,枝枝葉葉,都向一邊傾斜,這隻有那個驅字才能表現得形神畢肖。

聲既無形又無色,誰能看見它在拂?聲拂萬壑清,拂字下得險。然而那聲來自長風驅松柏,長風過處,千柏萬鬆,枝枝葉葉都在飄拂,也都在發聲。說聲拂萬壑清,就把視覺形象和聽覺形象統一起來了,使讀者於看見萬頃松濤之際,又聽見萬壑清風。

前面八句詩以寫景為主,給人的感受是:終南自成天地, 清幽宜人。插在其中的兩句,以抒情為主。山中人自正裡的中是正的同義語。山中而不偏,山中人正而不邪;因山及人,抒發了讚頌之情。 路險心亦平中的險是平的反義詞。山中人既然正而不邪,那麼,山路再險,心還是平的。以路險作反襯,突出地歌頌了山中人的心地平坦。

硬語盤空,險語驚人,也還有言外之意耐人尋味。詩人讚美終南的萬壑清風,就意味著厭惡長安的十丈紅塵;讚美山中的人正心平,就意味著厭惡山外的人邪心險。以即此悔讀書,朝朝近浮名收束全詩,這種言外之意就表現得格外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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