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遲子建的評價

來源:才華庫 2.53W

一、遲子建:從北極村走出的溫暖女兒
(作者餘慎,佛山日報)

對遲子建的評價

“作品有著流暢的基調、淳樸的鄉村民情,在悲劇中不同程度地帶有喜劇色彩。它不強調熱鬧、喧譁,而是憑著細膩的文筆和人物細節觸動人。作品語言凝練,人物造型在筆墨中被賦予了質感。”

在前日舉行的“新鄉土文學”徵文大賽上,著名作家趙本夫的一席話帶出了本次大賽的大獎得主——遲子建《花牤子的春天》。這位來自大興安嶺的女兒,在手握獲獎證書的那一刻很是激動,而面對記者的提問,遲子建話語不多,但句句回答發自肺腑,讓人感到了她真情的流露。

寫熟悉的生活

採訪遲子建,是在她剛獲大獎後不久,當時她還很激動,她的口音略帶東北腔,只不過言語中有著柔柔的氣息:“我之所以能獲大獎,可能是因為我寫出了自己熟悉的生活,塑造了一個新農村和新型農民形象,並由此展現出人性的變遷。”回想起自己當初創作《花牤子的春天》的感受,遲子建說:“在作品中,我立足於東北人的風俗民情,描寫了北方人的生活空間,但又不拘泥於傳統,以現代人的視角,用筆墨描述大興安嶺農莊的時代變化。”她還表示會堅持這個創作方向一直不變。“越是寒冷地區的人,越渴望溫暖,因為我是一個在北極村長大的孩子,我對它的依戀永遠不會消亡,因此,讀者在我作品中,會看到一種人性意義上的春天。”

作家要擁有自己

有人說,遲子建的作品有著和張愛玲一樣的蒼涼。只不過張愛玲的蒼涼是南方式的,如繁華和熱鬧背後一針見血、冰涼砭骨;而遲子建的卻是北方式的,硬朗,樸拙,像冬天的獵獵長風,可又冬去春來,春風化雨,溫情脈脈。對於這一觀點,遲子建笑笑:“這可能就是一個人個性的不同。我和張愛玲的生長環境不同,所感受的自然環境也不一樣,因此兩人的蒼涼自然不同。”她還打趣地回味到:“就像到了冬天,我的家鄉已是冰天雪地,這裡依然春暖花開,其實不管是南派作家還是北派作家,一個作家關鍵在於擁有自己。”

創作不求功利

採訪自始至終,遲子建都閃爍著一雙若有所思卻清澈的眼眸,正如她的為人一樣,彷彿一切事物在她的眼中都變得晶瑩剔透,遲子建說:“雖然拿到了大獎,但我並不是你們想象中那麼一個要成為驚天動地的大作家,我的理想只是擁有一個穩定的家,寫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就像有了福克納人們才知道美國的南方小鎮牛津城一樣,遲子建帶我們走進了中國北疆那人跡罕至、常年被冰雪覆蓋的“北極村”。遲子建說:“其實,當初我並沒有想過自己的作品會帶來什麼社會效益,追求作品純粹的藝術性與審美性,是我寫作生涯的一貫追求。”

二、遲子建印象
(作者,畢淑敏《作家文摘》)

我和遲子建是讀研究生時的同學。在兩年多的時間裡,我們之間交談過的話大約不到一百句。這主要是因為我在上學之餘,還擔當著一個有十幾位醫生的小衛生所的所長。一下了課,就匆匆趕回單位上班,幾乎無暇同任何人說話。

每天在學院上完課吃完午飯,我就揹著書包往單位跑。假如天氣好,就會在飯廳旁的藤蘿架下,看到一個女孩依著清冷的板凳,慢慢地吃她的飯。她吃得很仔細,吃得很寂寞,一任涼風揚起她修長的髮絲。其實文人們聚在一起吃飯是很快活的時光,以她的聰慧和美麗,是很可以成為談話的中心的。我想她這樣做,怕是在有意逃避矚目與喧譁。

這女孩就是遲子建。

我有很多次想對她說,還是到屋裡去吃飯,在這樣的風口上,長久下去,胃怕是要痛的。這話在心裡翻騰得失去了稜角,終於還是沒有說。我怕打擾了屬於她的那一份寧靜。

我還同遲子建開過一次外國使館召開的文化研討會。許多人都搶著發言,顯露雄辯的才華。我以為遲子建一定會發言的,但是她自始至終沉默著,什麼也沒有說。散會的時候,我問她為什麼不說話呢?她反問說你為什麼不發言呢?我說我很不習慣在人多的場合說話。她說她也是。我們就在北京冬天寒冷的空氣中對視著微笑了,互相有一種同道的'快活。

要描述對一位作家的印象,人們最先想到的是她(他)在伏案寫作。但是,我真的不知遲子建寫作是怎樣的習慣,是喜歡開夜車還是黎明即起?也許因為是同行,就像兩個農人,我們不再注意何時下種何時收割,我們只是參觀彼此的穀倉,捻一捻穀穗是否成熟……

我到過遲子建在哈爾濱的家。

那房間的書卷氣與女孩的情趣,那種舒適與實用的和諧與統一,甚至連牆上她信手塗來卻渾然天成的畫和她的拿手好菜,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但惟有一點例外。

在臨街的視窗,擺著一張寫字檯。規模之大,可同我過去認識的一位擁有上億資財的女強人的老闆臺媲美。

那寫字檯是背對著窗戶面向門的,就有了一種脫離喧囂君臨自我世界的威嚴。

我見過許多文人的書桌,要麼審時度勢因陋就簡在房屋旮旯為自己湊合一塊地盤,抬頭就是牆壁。要麼憑窗而立,隔著玻璃冷眼觀窗外面的世界。

遲子建所選擇的寫字檯的位置,有一種我深感敬佩的勇氣在裡面。想深夜這時,她在寫作的瞬間抬起眼來,會看到她筆下的人物在地毯上跳舞吧?

我總以為要了解一位作家,讀他的作品比認識他這個人更重要。人是可以因了種種的情勢而做假,但要在洋洋灑灑幾百萬的文字裡一如既往地說謊,怕不是凡人做得到的。

我喜歡讀遲子建的作品。

我在讀我喜歡的作家的作品的時候,腦子裡就會浮升起一片顏色。

譬如讀海明威,我就總感到有一種無所不在的鋼灰色籠罩著我周圍的空氣。那種顏色很堅硬,敲之有鏽了很久的銅的音色,喑啞但仍有強大的金屬力度。

讀張愛玲的時候,是明亮而尖銳的銀粉色,耀眼奢華而又雜有暗淡剝脫的赭色斑塊。讀遲子建的時候,我總是看到瑩瑩白雪綠色的草莽和一星撲朔迷離的殷紅。無論她是寫童年還是今日的都市,這幾種顏色總是像霧嵐一般纏繞在字裡行間。

我想,那白色該是她對寫作與人生的坦誠和執著。

我想,那綠色該是她對大自然刻骨銘心的愛戴與敬畏。

那跳蕩的殷紅色,該是一尊神奇詭譎的精靈在遠處誘惑著她,牽引著她,渡她飛昇。

願她的胃不會同她搗亂,願她在寬大的寫字檯上,將那白色綠色與血色的殷紅,鋪陳得更加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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