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味--淺談馮至詩歌之《蛇》

作者: 47董菲

被魯迅譽為“中國最為傑出的抒情詩人”的馮至，在1926年就憑自己奇崛不凡的想象和自然的語調、真實的情感，給讀者帶來了一首極富新味的自由體愛情詩--《蛇》。

蛇

我的寂寞是一條長蛇，

靜靜地沒有言語。

你萬一夢到它時，

千萬啊，不要悚懼！

它是我忠誠的侶伴，

心裡害著熱烈的鄉思；

它想那茂盛的草原--

你頭上的、濃郁的烏絲。

它月影一般輕輕地，

從你那兒輕輕走過；

它把你的夢境銜了來，

像一隻緋紅的花朵。

蛇，自古以來在人們心中就沒什麼美好的映象，甚至可以說它總籠罩著一股妖異之氣。但為了追求一種意象的新味，詩人馮至以“不要悚懼”一改了讀者心中蛇的原型，通過蛇這意象，讓詩歌達到了輕靈中透出憂傷的至情至性的效果。在“我的寂寞是一條蛇”中，詩人便將少年時對愛情所感的“寂寞”而純真的嚮往融入了這條“靜靜地沒有言語”的蛇裡，可見“蛇”這意象在詩人心中已幻化成聖物了。

除外，詩人還連用兩個比喻，借蛇“熱烈的鄉思”暗喻痴情的相思，下句又以“茂盛的草原”比喻戀人“頭上的、濃郁的烏絲”，可見作者對詩中的比喻也別出心裁地費思出一番新味。而蛇這個意象在詩中的最終表現是從戀人的夢中出來，“從你那兒輕輕走過”，彷彿一個愛的使者，“把你的夢境銜了來”，就像把讀者領入了一個奇妙瑰麗的`愛情童話裡一樣，給讀者無限的遐想。“像一隻緋紅的花朵”，也顯出詩人對其戀人的愛，羞澀得“緋紅”，又愛得如花綻放般熱烈。

在領略到《蛇》那豐富意象美，即繪畫美之餘，你我同樣應感受到蘊含其中的建築美與音樂美。詩歌以四分句為一組，三組皆以幾近相同的字陣列成十二分句，總體上極具了方塊般的規整美。還有，此詩的音樂美體現在用韻的嚴謹方面。從每節詩結尾一字中可看出，詩人有意以ABAB式押韻，使韻式井然有序，並且每節換韻，以求獲得強烈而富變化的整體美感。這“三美”原則的恪守也是詩人追求詩歌“新味”的體現。

《蛇》一詩，足可見其味之新：新於獨特的意象，新於精巧的構思，新於完美的結構。讓詩中的種種新味服務於情感的表達，使其含蓄深沉、不慍不燥，於平淡中見奇巧，於虛幻中見真實，於羞澀中見熱烈，也許這就是馮至抒情詩歌《蛇》的總體特色。

沉醉於馮至的《蛇》，你我皆覺於其中不乏新味，反覆唱詠定覺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