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一連生活美文

來源:才華庫 2.76W

我小時候在烏孫山下的農一連生活了將近7年,那裡的山山水水、樹木房屋目前早已是面目全非了,但童年的純樸記憶卻是如此的深刻而親切,彷彿我一直未曾離開過那裡,時不時勾起我內心樸素、溫暖、淡遠的回憶。

農一連生活美文

記得有一年的八月份,我和連隊的六七個小孩坐驢車到生產隊收完西瓜的大田地裡撿遺漏的西瓜。驢車在石頭路上顛得我們前仰後合,渾身不舒服,感覺上有點新奇、刺激。大概過了二隊路口有一公里遠路的時候,不知是什麼原因把驢車給驚了。毛驢不顧一切發瘋得狂奔起來,剛開始50米把我們在車上像篩豆子一樣上下狂顛,嚇得我大氣不敢出,緊緊抓住車幫子。等驢車全然不顧路上的大石頭、土坑、土包什麼的一口氣跑到七八十米的地方,車上早已空無一人,大家全部被顛出去摔倒了路上,有的小孩甚至翻進了渠溝,臉上身上不是灰土就是泥巴,個個狼狽不堪。在100多米遠的地方驢車翻到渠溝裡,卡在幾棵楊樹的中間不動了。趕車的大孩子追上車,叫了路上的幾個人幫忙費勁地把驢車勉強拖出了渠溝。驚魂未定的我們說什麼也不敢再坐驢車了。我們沿路旁的樹林小路中走了2公里,遠遠看到有各家的大人們彎腰在地裡找尋西瓜。我們趕緊衝到地裡,找到大人拳頭大小的西瓜用力在地上磕開,裡面的瓜瓤無論紅瓤、還是黃瓤基本上都熟了。吃完瓜我順手用西瓜水洗了把臉,感覺好爽。大人們一般只找2公斤以上的西瓜,而我找了一個小時也才找到幾個半公斤或一公斤左右的西瓜,有點喪氣。加上太陽毒辣辣的,越發得感覺疲乏沒勁頭。就在我不抱希望的時候,無意中在渠溝的草叢下居然發現了一個9公斤左右的大西瓜,而且品質十分優良。這下可樂壞了家裡人,爸媽趕緊把我和哥集合在一起切了一半瓜再拿出饃饃就餐,還有鄰家的兩個錫伯族小孩也和我們一起放開懷吃起這個又大又甜的西瓜王。半個西瓜很快就讓我們全吃飽了,剩下的帶回家晚上慢慢品嚐。本來感覺沒力氣的我因為特別高興,一下子覺得精神抖擻,走路生風,心花怒放。

還有一次,我和小夥伴相約跑到連隊坡下居住的小胖子家裡玩。他家裡有很多果樹,五月份正是鳥語花香、蜜蜂嗡嗡採蜜的季節。快中午的時候我急急忙忙跑回家準備吃飯,結果迎頭和一隻大蜜蜂碰了頭,而且蜜蜂飛快地在我右眉毛處狠狠蟄了一下,哎呀!疼得我一跳老高。我堅持跑回家後,爸媽想了各種辦法給我止痛,但效果均不太理想,關鍵是蜂刺扎進去深不容易找到。過了一週我被蜜蜂蟄過的地方慢慢減輕了疼痛,但眉頭處凸起了一個小黃豆大的疙瘩,一直保留到現在還能清楚地摸到。從那以後,我每當見到蜜蜂嗡嗡飛舞,就會莫名得緊張起來,這都是小時候遺留下的心理恐懼症。

農一連國小東面緊挨著一條南北方向終年流水的山溝。山溝靠南側的地勢稍微突出且平緩,有條去往縣城的'石子馬路架木橋橫穿溪水。有一年夏天農一連為了重修原先不堪重負的木橋,將路面全部挖斷後開始做水泥橋墩。在橋的南側不遠臨時開了一條便道走車。我經常在大橋工地上看各種車輛來來往往涉水過便道。便道中央有十幾公分深、寬2米多的水流持續不斷,有時牧民駕馬車拉了高高的一大車草料,急速從水流中衝上對面的土路,有點險象環生。因為便道水流的下面墊過厚厚一層石子,所以車輛一般不容易陷進去。有一天,一輛滿載乘客前往縣城的陳舊班車經過便道時不小心陷入了水坑。司機把乘客趕下車,讓年輕有力的乘客幫著推車。忙了一陣車子紋絲不動。有人出主意叫來了大拖拉機用鋼絲繩拖車,司機先是往班車車輪下墊上些幹樹枝,結果大拖拉機開足馬力用力來回拖拽班車,拖得有幾次車頭都跳離地面老高,最終忙了半小時還是差一點力道沒把班車拖出水坑。最後,農一連的領匯出面叫來了連隊耕大田地的東方紅鏈軌拖拉機來拖班車,不到十分鐘就輕鬆拖出了班車,等待已久的乘客們高興地發出了歡呼聲。

當時我家就住在農一連國小對面,門口有一家經常有人繁忙勞作的鐵匠鋪。尤其是夏天鐵匠鋪裡叮叮噹噹地有壯漢用力掄錘打製農具,看上去火花四濺。有時他們也給牧民們的馬蹄釘馬掌子。有一次,一個幾歲不懂事的哈族小男孩悄悄脫離了大人的看護,走到馬後面抱馬腿玩,結果馬一尥蹶子把他踢出去幾米遠,造成了重傷。鐵匠鋪門前的清清水渠旁種了很多榆樹和白楊樹,夏天是大人們乘涼聊天的好場所。有一次兩個牧民先後來到鐵匠鋪前,順手把馬和一頭毛驢拴在兩棵靠得很近的榆樹樹身上,而且繩子挽得短。結果半小時後,馬張口把旁邊的毛驢臉上咬了很多口子,我看到後感到又可笑又害怕,沒想到看上去不吭不哈的馬有時候脾氣暴躁得會用嘴咬的方式欺負毛驢。

父親當時在農一連國小擔任校長。全校也就200多名學生,但校舍有點緊張。父親和學校後勤主任關向東老師(錫伯族)商議後召集了全校男老師自己動手備料、出工,花了一個暑假的時間蓋起了五件新教室,為農一連的各族子弟求學做出了顯著貢獻,受到了連隊群眾的廣泛讚譽。我印象中的第一張黑白全家福照片就是在農一連國小校園裡的果樹下拍照的,表情非常呆板都不知道露個笑容。我在農一連國小上一年級時最喜歡音樂課,幾個班的學生合在一間最大的教室裡集體學唱歌,個個嗓門洪亮,興致勃勃。我當時快7歲了,我的同桌是個14歲的哈族女孩,她上學很晚,而且功課也不太好,同學們都不喜歡和她玩耍(年齡差距太大也是一個因素)。我清楚記得她有時候愛偷偷抓泥土吃,後來聽說她因此得病去住院開刀治療了。

我七歲一年級學期快結束的前一個月隨父親轉學到了縣城國小,也實實在在地體驗了一次農村陳舊線路班車的擁擠和顛簸。現如今,縣城去農一連的道路寬敞平整,小車20分鐘就能跑到。每當我坐車路過農一連地界時,都會久久凝望鐵匠鋪(已經消失了)前的一排高大粗壯的老榆樹和白楊樹。這些伴隨我童年成長的老樹們依然健碩、偉岸,枝繁葉茂,常有不知名的鳥雀歡唱飛騰於樹梢。歲月滄桑鉅變,農一連早已舊貌換新顏,但農一連的綿綿、青澀回憶永遠是我心中溫情、難忘的血脈溝通聯絡,農一連永遠是我心中神聖、不可替代的生命起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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