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知馬力雜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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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段時期,最強壓。不是受不了那麼多作業, 是心裡反抗 。

路遙知馬力雜文隨筆

厭惡枯燥的重複。 厭惡像一個機器 。厭惡這樣的人生。 沒有一點獲得知識的快樂。沒有一點感情地生活。 不知道這種日子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找不到自己這樣做的意義,如果僅僅是別人這樣做我也要這樣做。

一直在這種狀態下好久。 最開始還掙扎痛苦, 後來感覺越來越沒意思, 就這樣吧,不就是學嘛,我不要心地每天這樣過就是了, 變成機器就是了。

有一天晚自習回宿舍,跟爸爸通話,我從宿舍到宿舍外的樓梯, 冷冷地說,我不想讀書了。我爸停頓了一會兒,電話那頭很熱鬧。隔了一會兒,電話那邊的喧鬧漸漸遠去,他用很認真的語氣問,為什麼呢?

我說 :“就是不想讀了。”

“你這樣說一定是出於什麼原因嘛,說說看, 為什麼不想讀了。"

“沒意思。" 我還是冷冷地回答,“ 反正就是…沒意思 。"

我不知道怎麼描述那種心境, 像一潭死水, 壓抑的死水,裡面的生物都因為缺氧而死掉了。對人、對自己、對人生、對這個世界,都不再有波動,覺得怎樣都無所謂。好壞不重要,成績不重要,別人的期待責備也不重要,自己的心和感情也不重要。

但是我什麼都沒說。我說:“我想去種地。"我跟我媽也這樣說。她每次都很激動地說:“ 你會種地嗎!你以為種地容易嗎?"

最後我爸說的什麼我記不清了,但是他沒有責備或嘲笑我。我只記得他說了一句“我聽你講的,給我的感受是你內心很掙扎”,一瞬間,我眼淚突然就湧上來了。

第二天依然冷冰冰地去上早自習, 語文老師突然把我叫到陽臺,說看我狀態不好,我說沒有啊,其實心裡是有點吃驚的。兩人聊了好久,一直是她在問,一點一點把我的心開啟,第一節課都打鈴了,她還讓我去辦公室坐,接著聊。就是在那間辦公室裡, 我長大以後第一次嚎啕大哭。那段時期以來一直壓抑許久的感情一下子全都爆發 ,像決堤的洪水, 終於奔湧而出,我想剋制,想讓自己哭得不那麼醜,想讓自己平靜。

可我根本擋都擋不住。 我稍微覺得自己可以冷靜一下,馬上情緒更洶湧。

那是我覺得人生最最最脆弱和無助的時候:我在這個世界上,可是誰也幫不了我。我被打趴在地上傷心痛哭,沒有人可以拉我。

我說:“我覺得自己就像個戰士,每次被打倒我都告訴自己要站起來,可是每次站起來都要花很大的力氣,一次又一次被打倒,我覺得好累啊。我就想趴在地上,不想站起來了。”

數學老師在自己的座位上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突然對我說:“我們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路上的戰士。打倒了,沒關係,繼續站起來。” 他笑著講的。我平靜了一些, 但還是感到很委屈。

“好了,把眼淚擦乾,去上課。”他說。

我努力平復心情,確定可以正常回到教室。剛好下課,我埋頭徑直往座位走,結果在中途撞上了張婧玥。她看到我,立馬正色問:“ 你怎麼了?"我看都沒敢看她, 匆匆忙回了一句“沒什麼”,情緒又開始控制不住。好不容易才憑湊好的盔甲,感覺一下又被撞碎了,只覺得好倒黴好無奈 ,想趕緊走。

那個時候就像一條落魄的魚,不想碰到任何的同伴, 急於找一個地方,獨自安靜地待著。

於是一個人跑到廁所,在終於只有自己的空間裡,徹徹底底完完全全毫無保留地痛哭著。我開啟水管就站在那兒哭, 張婧玥一路跟在身後,只是默默地站在身後看著我。我看見她的目光, 卻沒有辦法迴應。

兩個人就那樣站到上課鈴響,我說“你回去吧,我沒事。” 她還是站在那兒,說: “xxx的課,不著急。”我洗了把臉,鎮靜許多,聽到那話就笑了。

無論隔多久,我都記得彼時她無聲的靜默。在最最最丟盔棄甲和崩潰無助的時刻,永生都難忘的就是數學老師那段話和張婧玥的守候。後來我在辦公室看見另一個男生也在跟老師聊天的過程中流下眼淚,才感慨原來不止我一個人心裡難受。

畢業後,偶然從媽那兒得知那次語文老師找我是他們的請求。“你不知道哈?是我們讓老師跟你聊一聊的。”我說難怪,這麼多學生, 她怎麼突然就偏偏注意到了我。

我的父母總是這樣,嘴上不說,尤其是我媽,對我總沒什麼好話,但其實默默地做了很多。我知道的。就像好多次在我睡得模模糊糊的時候,他們都會給我蓋被子。

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覺得他們並不關心我的.感受。只按照他們的想法要求我,從不問我怎麼想,為什麼那麼想,從來不問我快不快樂。其實我一直都不快樂的。

但現在回頭,他們只是很小心翼翼又不動聲色。

寫這個不是要訴說什麼,或是懺悔,只是最近感受到學業的迫切,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必要的知識要學,因為自身不足又還有很多要補,過去和未來突然都湊緊到當下。感慨即使我對自己要求已經那麼低,還是離研究生的最低標準差了十萬八千里,真的覺得不是自己智商不夠就是資質愚鈍。否則怎麼可能到現在了,認真寫個東西還能寫成這個屎樣。學術之路真是漫漫長。

但是吧,有時候就是較真。比如我都覺得我不行,但是我死也要死在我行的路上。到底行不行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那個牛勁!就是要去拼一拼!要有那個意志。資質不夠,精神來湊。

人活,不就活一精神嗎?

於是就想到高三,再困難都困難不過那段時期。如果在你最軟弱的時候都曾經再站起來過,那就不會再有什麼能將你打倒了。慢一點沒關係,只要堅持, 路遙才知馬力。

但是那個時候的那種狀態是值得每個人注意的,對於找得到生活意義並且每天都享受生活的人來說,我們並不很關心那些在生活裡掙扎而每天都迷惘、憤怒、壓抑、頹喪的人的死活。每個人看起來都好像一樣,身邊的孩子也看起來很正常,可是誰知道呢,他內心裡有沒有悲傷,他快不快樂,他討不討厭自己,他對這個世界滿不滿意,他的心還在沒在跳?

不管怎樣,問一問總是好的。

雖然很多時候,我並不認為我真的可以為他們做什麼。但插科打諢,嬉皮笑臉,誠懇真摯,默默守候,總有一種會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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