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不掉的詩忘不掉的愛雜文隨筆

來源:才華庫 3.06W

我和張三中是同學,但自從走出校門,我們便為了各自的生存而各奔東西;我和張三中是詩友,但自從走上社會,我們便失去了昔日同讀詩書的快樂時光。山不轉水在轉,水不轉人在轉,正因為如此,在失去二十多年的聯絡之後,我們卻意外地在深圳這個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重又聚首。就是這一次相見,我才知道張三中這個昔日的同學與詩友,還保持著愛詩的習慣,並且在多年積澱的基礎上,出了第一本在深圳詩壇得到熱捧的詩集《苦菜花兒開》。當我手捧這本還散發著油墨香的詩集時,我竟然有些無語哽咽。哽的是年華易逝,而一顆愛詩的心卻依然鮮活,依然會為偶得的妙句而欣喜若狂;咽的是時光飛逝,而愛詩的人終於等到了瓜熟蒂落,自己多年的心血變成了一個個鉛字、進而碼成了一本厚厚的書!“花兒開在斜風細雨的四月間/遠方詩人春天的門楹/落不盡的春雨/拂不完的春風/二十二年啦/今夜,總算吹開詩人春天的門房//”、“二十二年前一粒不起眼的種子/不經意撒落在時光的小屋簷下/近不惑之年了/撒落的春去春又回/如失散二十餘年的孩子/找到歸家的屋簷/今夜懷抱著她/歌吟一地的星光//”(《四月,捎來遠方詩人一山坡的口哨——寫給新詩集〈苦菜花兒開〉》)就是這種心情的明證。

丟不掉的詩忘不掉的愛雜文隨筆

在詩人張三中出版第一部詩集的時候,各路詩人以及詩評家都對詩人張三中的詩歌作了較詳細的剖析,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但面對同學、詩友,更是詩人的張三中,我只能就我所知道的張三中其人,或是我所看到的張三中其詩,寫一點讀過詩集之後的感受。

“總有一個年頭我是雲雀歌唱在枝頭”

苦難是一杯難嚥的酒,但在這樣的苦難中,張三中從中依然找到了快樂。同我一樣,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張三中毅然決然選擇了南下。在把根深紮在別人的城市之前,所遭受的苦痛與磨難那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更不可能用數字來簡單地記錄。

在詩集《木易沉香》的第二輯中,詩人張三中就把漂泊異鄉所帶來的肉體磨練、心靈震憾,以及對愛的執著寫得相當到位。如果沒有經歷最底層的打工生活,就不可能有如此真實的打工生活寫照。打工的生活是疲憊的,更是辛苦的,但作為一個心中有著理想有著夢想的人,“在人生最險要的十字路口”,在讓自己保持“風裡雨裡/一個人也要好好地走”(《如果》)的同時,也在為與自己同拼搏同戰鬥的朋友打氣,“朋友,我一定要告訴你/能失敗/能流淚/但不能低頭”(《朋友,我一定要告訴你》)。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一種面對一切困難的人生態度,才決定了詩人在以後的歲月中,能夠取得不一般的成績。

一個對朋友如此友善的人,那一定就是一個“性情中人”,一個“性情中人”就一定是一個心中有愛的人。想家想親人還有對情人的思念,在這本詩集中佔有相當大的一個比例。身在外,而心卻時時記掛著曾經養育的故鄉,那種自然流露的文字讓每一個讀到的人,都不得不讓這個時代的浮躁停下,而要讓一顆充滿愛的心好好拈量。“難兄難弟們,我同你們一樣/收完工的夜裡/真想坐在故鄉水庫堤壩上/吹吹風,聊聊久違的家常”(《沒有誰不愛春天》),只要有機會想起故鄉,只要時間“聊聊久違的家常”,哪怕打工的生活再苦再累,也一樣能活得有聲有色。“我不貪心,只想找回/離鄉時被山崗上的風兒吹走的衣衫/沒想到/南方的風也在吹著寒夜的風”(《我只想找回被風兒吹走的衣衫》),哪怕“兩根魚竿:/一竿打撈苦悶沉澱的歲月/一竿打撈對你的思念/而我用力的心/已是千瘡百孔(《兩根魚竿》),“在異鄉的天空下/我的這一雙手啊/再不願捧著清涼的淚滴”(《傷心的日子》)。詩人的心原本就是最為感性最為柔軟,但在這個感性與柔軟之中,詩人並沒有因此而沉淪,哪怕偶爾“捧著鏡子”也要“大喊三聲:/我就是我”(《照鏡子》)。這份不怕任何艱難困苦,並以富有個性的人格行走在別人的城市的豪情,或許正映照了詩人有過當兵的經歷。

“春天與我同行/即便要我仍孤苦一生/我也要死死拽住命運的那根”(《春天與我同行》),我們每個人都要被命運這根繩牽引,有的人會被命運無情的牽到懸崖絕壁的邊緣,有的人會被命運玩弄得體無完膚,有的人會把命運緊緊攢在自己的手中,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及時調整自己的方向。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不能責怪命運的不公,因為只要一如詩人一樣“死死拽住命運的那根繩”,那麼命運就有如“雨點打在心上/本來就沒有回聲”,在面對“依然微笑著”“揮一揮衣袖”的戰士,那“一身的塵土”就會“紛紛飄落”(《雨點打在心上,本來就沒有回聲》),隨之而來的就是“風裡雨裡/一個人也要好好地走”(《如果》)。行走人生是否快樂、是否幸福,全在於人用何種心態去面對,一個心中有夢眼裡有愛的人,就會一定相信“總有一個年頭/我是雲雀歌唱在枝頭”(《總有一個年頭》)。而詩人張三中就是這樣一個堅守自己理想陣地的人,在後來的日子當中,張三中也用自己的行動與努力證明了,他就是那隻能夠站在綠意盎然的枝頭歌唱的雲雀!

“愛的種子,長出鮮活的常青藤”

愛情是人世間一個永遠不老的話題,而有關愛情的故事就在人世間大演特演,有的愛情是幸福的,有的愛情是痛苦的。但無論愛情是幸福的還是痛苦的,每一個人都會用心去感受那愛給自己所帶來的喜怒與哀樂,特別是一個人在別人繁華的城市流浪的時候,對愛的渴望就會填滿原本就是一個多情人的心房。“多少年了/漂泊在南方的小鎮/我在小鎮的絲雨裡/忘了日記緊鎖的季節/卻總有尖尖的芽兒冒出/一定是日記裡面有些溫暖/愛的種子/長出鮮活的常青藤”(《愛的種子,長出鮮活的常青藤》),這份溫暖是不是每一個行走異鄉的人心中都有的溫暖呢?而這份溫暖,正是“愛的種子”最適宜生長的地方。

愛情並不如人們的想象那樣一帆風順,相反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面對錯綜複雜、更無法用言語說得清的愛情故事,或許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應對方式。但作為一個喜歡詩的人而言,愛情所帶來的不管是幸福還是痛苦,總會用從心中流淌著血液溫度的文字來表達。詩人張三中一樣有著屬於他自己的愛情故事,或許,有的沉入歲月的煙雲;或許,有的流失在尋找的途中;或許,有的正在人生的道路上盛情上演,但無論哪種愛情,都會在詩人的心中留下某些印跡,或濃或淡,但尋覓人間真愛的詩人,一直都在找一份自己一手能夠把握的愛情而努力。“我是一條小河/即使是一杆見底/我仍要窮追不捨隨波東去/直搗愛的江海里/舀萬頃碧波獻給你”(《即使我是一條小河》),愛能包容一切,一如那波濤洶湧的江海,而這份愛正是詩人所尋找所期盼得到的,在找到的時候,詩人能窮追不捨麼?

在愛情面前,詩人也顯示出了自己的魅力,“哪管最後要分手/跺跺腳抖抖肩/天空送我一顆啟明星/我一路狂奔/走四方”(《天空送我一顆啟明星》),這份心胸不是一般人所能達到。放手是痛苦,失戀是傷心,但為了曾經愛過的人的幸福,詩人並沒有沉浸在痛苦與傷心之中,而是從中尋找自我解脫,進而尋求自己更大的突破。“一個人的時候/在雨中/不打傘”(《一個人的時候,不打傘》),應該是每一個男人面對一切磨難與坎坷的習慣,因為男人相信,在經過風雨的洗禮之後,人會變得更加堅強。

“總該有人會相信我/一顆潔白的心/生滿人間愛意”(《總該有人會相信我潔白的心》),這是一個堅強的人對人生對生活的一種向上的信念,正是因為有了這種向上的.信念,才會讓詩人深深地懂得,哪怕“一個人在路上/我細細思量/發誓也要趕在黎明的前面/迎接愛的光亮/讓我們的愛/直上雲宵”(《趕在黎明的前面》)。心中有愛的人是快樂的,心中有愛的人更是幸福的,在快樂與幸福面前,我們每一個人還有什麼其它的過分要求呢?“讀者稍稍留意就會發現,三中的詩歌出現頻率最高的要數一個家字。他詩中的愛包羅永珍,生活中任何一個小小事件的發生,都會令他浮想聯翩”,這是中國作協會員、深圳市福田作協副主席蔡秀文在給張三中的第一本詩集《苦菜花兒開》所作的序言中說過的一句話,這句話就是張三中之所以心中有詩、筆下有詩的概括。其實,就我看來,在同學及詩友張三中的作品中,每一首都是愛的流露。“我要一輩子/犁耕在愛情的原野/我要用幸福的小耙/耙去原野裡的野花”(《幸福的小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鄉愁,如夢的影子”“飛過故鄉的枝頭”

說實話,在這本詩集中,我還是最鐘意第一輯“南窗下,正是縫夢好時辰”。或許,我之所以喜歡這一輯,與我也是一個背井離鄉遠走他鄉的遊子身份有關。但實質上,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還有另外最主要的一個原因,那就是一如詩人自己所言,正因為有了“一大批詩歌上的良師益友,使我在今後詩歌的道路上更加勤勉,寫出更好的詩篇”。從詩人在詩後所附的日期上可以看出,這一輯中的詩歌幾乎都是在結識那“一大批詩歌上的良師益友”之後寫出的。

與詩人前一本詩集《苦採花兒開》(中國戲劇出版社2009年4月版)有著一個明顯的進步,那就是在“小我”之上有了一些超越“小我”的嘗試。從我這個同是遊子的人來看,同是同學、同是詩友的張三中所做的這個嘗試應該是成功的,因為我從中看到了詩藝與詩意上的長進。

“有夢飛過故鄉的枝頭/在三月裡濃綠/在四月裡/妝點芳菲的枝頭”(《有夢飛過故鄉的枝頭》),不管身在何處,也不管離故鄉有多遠,更不管城市有多少的誘惑,在詩人眼裡,故鄉任何時候都是美的,而且美得不可替代。“每年的這個時候/我的杯子裡有春天的顏色/我的嘴裡有春茶的青味/我的鄉思就開始出殼了/我的鄉思就開始爬滿/流著乳汁的青藤蔓”(《我的杯子裡有春天的顏色》),我不知道當其他遊子看到這樣的幾句詩時,他們的心中會有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我明白,這種春天的顏色不僅流在從故鄉帶來的綠茶裡,而且還流在我的血液裡。從中國有詩這種藝術形式以來,關於寫故鄉的詩歌可謂多於牛毛,也有好多好多詩歌至今讓我們銘記於心。或許,張三中的詩歌與我一樣沒有一味追求詩歌寫作技巧,但讀著張三中從心中從血液中流出的行雲如流水的、幾乎近似於口語化的文字,我卻找不到詩藝的缺陷。

如果按照居住來劃分城市與鄉村的話,張三中應該要算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都市人,因為他在深圳有車有房,一家人也在深圳過著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但就是這樣一個憑藉自己努力與打拼的人,哪怕就是“八點半在上班的路上/開著愛車,聽著歌謠/我在想昨夜又是咋的了/哦,原來我依然是那麼容易失眠/不惑之年了,我常想起故鄉/想起六月間梔子花又落故鄉河的兩岸”(《我仍那麼容易失眠──並給晨夕學友尹謐》)。象這樣有關故鄉的文字,在張三中這本《木易沉香》的詩集中可謂貫穿始終。例如:“四月,相思的小鳥/飛過城市高高的樓頂/近不惑之年了/童年的玩伴們/為何,還成不了群也結不了隊/回到兒時鶯飛草長的山間/回到兒時我放牧的山坡”(《四月,相思的小鳥飛過城市高高的樓頂》);在張三中有關故鄉的詩歌中,除了對童年時故鄉那種美好的嚮往之外,更多的是一種無以排解的傷感與憂傷。例如:“在外流浪的人兒呵/一路路的塵埃/怎不叫那異鄉變作故鄉?/一程程的風雨/怎不叫那故鄉喲,變我/雲月八千的異鄉?”(《故鄉,異鄉》)。“夢喲,你可長大了一個人的鄉愁/為何還結不出一個小果?”(《鄉愁,如夢的影子》)。

或許,正是因為故鄉的影子時時行走在詩人的潛意識裡,就算是走在霓虹閃爍、燈火輝煌的大都市,詩人還幻想著能看到“野牛今天的健步如飛”,還希望聽到有“噠噠聲聲響徹在山谷的雲霞間”,從而在“都市人的心田”裡送來只有在淳樸的鄉村“才有豁達的清亮”(《梧桐山裡走來春天的野牛》)。現在是一個資訊化的時代,寫信作為一種聯絡的紐帶的行為怕是沒有幾個人會做的了,但一直懷念兒時故鄉的張三中心中,卻總有“給遠方寫信”的衝動,而且還要讓自己“寫出了一些不長不短奔騰和溼熱的句子”,或許那個信只是一種想法,或許那個信也只是一種久遠的精神寄託,但在詩人張三中的心中,那封信則是對愛家思故鄉的最大積累,因為那要寫的信是“凝結了”詩人“近三十年的聲音”(《對著檯燈給遠方寫封信》)。

除鄉情之外,在詩人的心中還有著揮之不去的純之又純的友情。二十多年之後,與朋友的再次相聚,讓詩人有了“握住你的手/握住二十年的光景/寒喧與苦樂從二十個指尖滑落//拍拍你的肩/拍去二十年的塵埃/苦辣酸甜從你我的肩頭飄過”歲月無情、年華易逝的感慨(《老同窗——給22年不曾見面的晨夕學友秋潔》),但詩人並沒有侷限於這種低迷的感慨,而是懂得“我不敢浪費苦痛的生活/任天堂沉淪地獄開放/也摧毀不了我內腑的寶藏”(《我不敢浪費苦痛的生活》),並唱響了“生命真的如潮/人生真的是詩”的高昂之歌。

從繁華之中脫繭而出,重新找回詩質的內心

我不明白詩人張三中為何要給這本詩集取名為《木易沉香》,但在我看到這個詩集的名稱時,我就喜歡上了這四個字的詩集名。

在我拿到張三中詩集的文稿時,我就想“木易沉香”四個字所要表達的意思。沉香是沉香木樹幹被真菌侵入寄生,發生變化,經多年沉積形成的香脂,是具有驅穢避邪、調中平肝作用的珍貴藥材,如今已很稀少。 沉香能夠供佛、能夠靜心、能夠去除穢氣,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沉香作為佛法的象徵,需要更深的感受,像有著堅實的心,像永遠散放木質的芬芳,象沉澱之後的心情,謙虛如同在水底一樣。沉香最動人的部分,是它的“沉”,有沉靜內斂的品質;也在它的“香”,一旦成就,永不散失。

在我看來,張三中就是一塊未經雕鑿過的良木,在經過二十幾年對詩意生活的追求,以及二十幾年歲月與人生的積澱之後,張三中的心中是否就有這種有時馥郁、有時幽婉、有時香醇、有時清揚、有時恬然的沉香呢?

讀了張三中今年出版的兩本詩集,從他清新自然而愛意盪漾的字裡行間,我想所有讀過張三中這兩本詩集的人,都會找到之所以要把詩集取名為《木易沉香》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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