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顏色隨筆

來源:才華庫 2.5W

城外,一條柏油路橫臥眼前。

鄉村顏色隨筆

記不清是何年何月,我被一隻候鳥像銜一粒種子那樣帶去南方,丟在喧囂的城市一角,獨自生長。最初立志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擁有自己的一塊土地和一片天空。漸漸地,發覺與我有著同樣理想的人實在太多,按照老家父輩說的那句“側著身子過得去就行了”的俗語,我學會了禮讓他人。在我看來,留住老家三分地,不怕沒有燒火柴。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條路要走。在城裡耕耘一年有餘,也該踏上眼前這條柏油路了。

柏油路很長,望不到盡頭,但我知道它一端連著喧囂,一端連著粗糙。在喧囂的世界裡我看到了三種顏色:燈紅、酒綠、一片空白。在粗糙的世界裡我看到了無數種顏色,隨季節變換而變幻,隨時光流逝而流轉。曾經以為從柏油路的一端可以去到夢的天堂,從另一端可以回到愛的港灣;而現在覺得,從一端可以抵達現實,從另一端還是隻能抵達現實。柏油路就在眼前,兩邊的'農田也在眼前,縱橫交錯的田坎清晰可辨。隨著車輪飛轉,柏油路兩邊的莊稼、樹木、房屋、水塘以及電線杆越來越熟悉。

最早迎接我的是村口那盤石磨,它像尊佛像,紋絲不動。石磨旁原本有兩間房子,是生產隊的保管室,那時候村裡人磨面常聚於此,一片喧鬧。後來,保管室拆掉了,石磨就孤獨地屹立在村口。

石磨是有生命的,村裡老人都這麼說。石磨是從山坡上走下來的,石頭長了牙齒就成了石磨。在那個比較封閉的年代,石磨用堅硬的牙齒把粗糙的五穀雜糧細心咀嚼後養育山村裡的兒女們。

退休後的石磨喜歡跟孩子們一起玩耍。每天放學後我總愛跟一群小夥伴在石磨身上爬上爬下,有時還以磨盤為桌,趴在上面寫作業。我相信石磨是有生命的,無時無刻不在眷顧村裡的兒女,就算如今獨居村口,也展現著無窮的生命力。

時光不老,每天旭日東昇;春天不老,每年吐故納新。可在風風雨雨裡數十載的石磨會老,在歲月的流光中,石磨的腰身已變得瘦弱,石磨的牙齒幾近磨光。沒有村民們的打擾,石磨像一位安詳的老人般坐在村口,守望著面前這條柏油路,目送村裡人遠去,迎接村裡人歸來。

村裡人習慣了石磨的守望,也習慣在石磨身邊歇腳。每當有人出遠門,總與送別的親友在石磨旁道別,這是個臨界點,離開石磨就踏上征途了。每當有人從遠方歸來,風塵僕僕的遊子總會將行李往石磨上一靠,騰出手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整理一下蓬亂的頭髮,擦一擦額上的細汗,然後才提上行李,以飽滿的精神走進村子。

多少年來,隨著新農村建設加速,村子裡守望的人和物逐漸減少。歲月的流逝改變了諸多風物原有的色彩,像石磨一樣忠實的守望者所剩不多,守望成了人們心頭最糾結卻又最自然的顏色,說白就白,說黃就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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