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原文及賞析參考

來源:才華庫 2.07W

樓上闌干橫斗柄,露寒人遠雞相應。

[譯文] 北斗星已斜掛在高樓之上,清晨露寒,離人走遠,只有晨起的雞鳴在天際迴響。

[出自] 北宋 周邦彥 《蝶戀花》

月皎驚烏棲不定,更漏將闌,轤轆牽金井。喚起兩眸清炯炯,淚花落枕紅綿冷。

執手霜風吹鬢影,去意徊徨,別語愁難聽。樓上闌干橫斗柄,露寒人遠雞相應。

註釋:

月皎:月色潔白光明。《詩經·陳·月出》:“月出皎兮。”

更漏:即刻漏,古代記時用的一種器具,也稱為計時器。

金井:井的美稱。

轤轆:架在井上提水的一種擔水裝置,古代大部分都是用木村製作的一種卷繞提水具上面的繩子,把水從深井裡把水提起來。這種裝置稱為轤轆,提水時轉動時發出的聲音。

眸:眼珠。《景嶽全書》卷二十七引龍木禪師語曰:“……人有雙眸,如天之有兩曜,乃一身之至寶,聚五臟之精華。”

炯炯:明亮閃光貌。

徊徨:徘徊、彷惶的意思。

闌干:橫斜的樣子。用竹、木、磚石或金屬等構制而成,設於亭臺樓閣或路邊、水邊等處作遮攔用。 唐 李白 《清平調詞》之三:“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 明 王韋 《閣試春陰詩》:“含情佇立憑闌干,遠峰漠漠登樓看。” 冰心 《往事二》五:“我看見船尾的闌干,與暗灰色的天末的水平線,互相重迭起落,高度相去有五六尺。”

斗柄:北斗七星的第五至第七的三顆星象古代酌酒所用的鬥把,叫做斗柄。

譯文1:

月光皎潔明亮,烏鴉的叫聲不停。更漏已經要沒有了,屋外搖動轤轆在井裡汲水的聲音傳進房間。這聲音使女子的神情更加憂愁,一雙美麗明亮的眼睛流下淚水,她一夜來眼淚一直流個不停,連枕中的紅綿溼透了。

兩人手拉著手來到庭院,任霜風吹著她的頭髮。離別的雙方難捨難分,告別的話兒聽得讓人落淚斷腸。樓上星光正明亮,北斗星橫在夜空。天色漸明,遠處傳來雞叫,彷彿催人分別。

譯文2:

皎潔的月色驚動了烏鵲,是它們不能安寧棲息巢中。更漏將盡,井邊傳來轆轤的聲響,驚醒了夢中人睜大雙眼,淚水溼透枕芯,冷卻了紅棉。

握緊雙手任寒風吹亂髮梢,離人慾行又止,多少充滿離愁的話兒讓人不忍傾聽。北斗星已斜掛在高樓之上,清晨露寒,離人走遠,只有晨起的雞鳴在天際迴響。

賞析:

這首詞巧妙點化前人佳句,竟創出一種別樣的意味。起首三句由離人枕上所離,寫曙色慾破之景,妙從聽覺得之月皎為烏棲不定之原因,一個“驚”字,動態畢現,著重仍烏啼,不月色。此句亦為下文“喚起兩眸”張本。總此三句:烏啼、殘漏、轆轤,皆驚夢之聲。

下兩句實寫枕上別情。“喚起”一句將悽婉之情懷,驚怯之意態曲曲繪出。從這個地方可以看出,作者寫離別之細膩熨貼。此句實寫乍聞聲而驚醒。乍醒之眼反曰“清炯炯”原因何呢?若夜來甜睡早被驚覺,則惺忪乃是意態之當然;今既寫離人,此處妙言近旨遠,明寫的是黎明枕上,而實已包孕一夜之悽迷情況。

只一句,箇中人之別恨已呼之欲出。“淚花”一句另起一層,與“喚起”非一事。紅綿為裝枕之物,若疏疏熱淚當不至溼及枕內之紅綿,更不至於冷。今既曰“紅綿冷”,則畫別場面之悽切,可想而知。故“喚起”一句為乍醒,“淚花”一句為將起。兩句中又包孕無數之別情內。離人至此,雖欲戀此枕衾,卻又不得不起而就道。“執手”三句為過片,寫室外送行,“樓上”兩句由庭除而途路,寫行人遠離之後的境況。

上片委婉紆徐,下片寫別時、別後。前三句寫別時依依難捨之狀,曲折傳神。“執手”,分別時雙方的.手相互緊握。“霜風吹鬢影”,是行者飽看女方,刻印下別前最深刻的印象:鬢髮在秋季晨風中微微卷動。“去意徊徨,別語愁難聽”二句,看似寫情,實則是寫動作。“徊徨”,也就是徘徊。作者幾度要走,卻又幾度轉回來,相互傾吐離別的話語。這話語滿是離愁。“難聽”不是不好聽,而是令人心碎,難以忍聽。終篇兩句寫別後景象,又是一段。

這兩句寫行者遠去,但還戀戀不捨地回頭遙望女子居住的高樓,然而這高樓已隱入地平線下去了,眼中只見斗柄橫斜,天色放亮,寒露襲人,雞聲四起,更社出旅途的寂寞。人,也越走越遠了。“樓上闌干橫斗柄,露寒人遠雞相應”也是“以景結情”的成功的妙句。

此首純寫離情,將依依不捨的惜別之情,表達得歷歷如繪。破曉時別離情狀,纏綿悱惻,寫情透骨。別恨如此,遂不知早寒九為苦矣。兩人執手相別後,惟見北斗橫斜,耳邊晨雞唱曉,內心益覺酸楚。篇中沒有感情的直抒,各句之間也很少有連結性詞語,所以,詞中的離情主要是靠各句所描繪的不同畫面,靠人物的表情、動作和演出來完成的。

本詞最顯著的特點是全篇句句均由不同的畫面組成,並配合以不同的聲響。正是這一連串的畫面與音響的完美組合,才充分表現出難捨難分的離情別緒,形象地體現出時間的推移、場景的變換、人物的表情與動作的貫串。詞中還特別注意擷取某些具有特徵性的事物來精心刻畫,如“驚烏”、“更漏”、“轆轤”、“霜風”、“鬢影”、“斗柄”、“雞鳴”等等。

與此同時,作者還特別著意於某些動詞與形容詞的提煉,如“棲不定”的“棲”字,“牽金井”的“牽”字,“喚起”的“喚”字,還有“吹”、“清”、“冷”等等,這一系列手法綜合起來,不僅增強了詞的表現力,而且還烘托出濃厚的時代氣息與環境氛圍,使讀者有身臨其境之真實感。

月皎驚烏棲不定。更漏將殘,轣轆牽金井

曹操《短歌行》詩裡寫“月明星稀,烏鵲南飛。”辛棄疾《西江月》詞裡寫“明月別枝驚鵲。”中國古代繪畫中也常有烏鵲明月之境。周邦彥詞,長於翻新出奇。一句“月皎驚烏棲不定”,自足與曹孟德、辛棄疾鼎足而三。闃靜之夜,空無一物,唯有一輪皎潔明亮的圓月當空高照,這明月光耀得觸目驚心,以至於枝頭的烏鵲驚魂落魄,飛棲不定。轣轆,即轆轤。因“轤”字是平聲字,用在句中失粘,故用“轣轆”。金井,指用黃銅包裝的井欄,是富貴人家景象。漏是沙漏,或者水漏,古人用以計時。更漏將殘,是說夜色將盡。

喚起兩眸清炯炯,淚花落枕紅棉冷

喚起,是說閨中人被喚醒了。美人的雙眸,自是清亮之極。炯炯,是明亮的樣子。周邦彥這裡是用《楚辭》嚴忌《哀時命》詩“夜炯炯而不寐,懷隱憂而厲茲”的語典。之所以“炯炯”,乃是因為當事人有一腔心事,長夜難眠。淚花落枕,當是夢中啼哭之故。紅棉,是指用棉花填充的紅色枕頭。不知閨中人夢見了什麼傷心事,夢中流淚,竟溼透了枕頭。“冷”字包含三重意思:一是枕頭為淚水溼透而冷;二是時間上後半夜最冷;三是點明閨中人獨眠,感覺冷。至於閨中人被什麼喚醒——是被驚烏喚醒?還是被所夢見之事驚醒?便全都交給讀者意會了。

執手霜風吹鬢影。去意徊徨,別語愁難聽

執手,是緊握對方之手。古詩文裡“執手”,多和惜別有關,兼示深情。柳永《雨霖鈴》詞裡說“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詩經·邶風·擊鼓》裡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執手惜別之時,但見霜風吹動鬢影。徊徨,就是徘徊、彷徨。情人之間的離別總是難捨難分,反覆叮嚀之語總是令人聽來生愁。霜風鬢影,刻畫出一副單薄酸楚的樣子。這三句是回想當初分別景象。憶起心上人,腦海裡浮現的是離別之時良人酸楚模樣。想起當時傷心惜別之語,怎不教人淚下呢?

樓上闌干橫斗柄,露寒人遠雞相應

“闌干”,是縱橫的意思。唐人劉方平《月夜》詩裡有“北斗闌干南鬥斜”的句子。醒來之後,閨中人再也無法入睡。夜色將殘,舉目所見,唯有北斗七星。天將亮了,雞鳴不已。夢中之人,遠在他方。良人宿處,當亦如此地雞鳴不已吧。然而,終究只有我(閨中人)獨自樓上凝望,獨自感受風露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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