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的人物形象

來源:才華庫 1.69W

李清照(1084-1155),號易安居士,南宋傑出的女詞人,齊州章丘明水(今山東濟南)人。她長於詞令且兼工詩文,有《易安居士文集》等傳世,並著有詞論,後人輯有《漱玉詞》。其父李格非為當時著名的學者,其夫趙明誠為金石考據家。

李清照的人物形象

李清照的詞作,形式上善於運用白描手法,不堆砌辭藻,語言清麗,形成了自己獨創的藝術風格——“易安體”。她論詞崇尚典雅和情致,反對以作詩文之法作詞,提出“詞別是一家”之說。她被後世稱為"宋代最偉大的一位女詞人,也是中國文學史上最偉大的一位女詞人",《英國大不列顛百科全書》評價她是“偉大的詞人,在中國詞壇的第一流的代表作家中,她應該名列前茅”。

一、李清照詞作創作的社會背景

李清照生活的南宋時期,社會上有許多封建習俗禁錮著女性的身心。

首先,纏足在南宋已經出現。一些學者經研究指出,中國古代女子纏足興起於北宋,到南宋時,婦女纏足已比較多見,甚至南宋末年時,“小腳”已成為婦女的通稱。宋代詩人蘇東坡曾專門做《菩薩蠻》一詞,詠歎纏足。“塗香莫惜蓮承步,長愁羅襪凌波去;只見舞迴風,都無行處蹤。偷立宮樣穩,並立雙跌困;纖妙說應難,須從掌上看。”這也可稱之為中國詩詞史上專詠纏足的第一首詞。應該看到,纏足詩的寫作是以纏足習俗的出現為依存條件的,這說明,宋代確已出現纏足習俗。

另外,南宋還特別重視婦女的貞潔。在“靖康之難”中,北宋後宮嬪妃、宗室婦女全部被擄往北方為奴為娼的歷史,既是南宋人難以啟齒的恥辱,也是激勵南宋人抵抗金兵南下的動力。對於南宋道學家來講,這場災難也給他們敲響了警鐘:在民族矛盾異常尖銳的南宋時期,金軍的頻繁入侵隨時都會使女性們遭到貞節不保的噩運。如何在戰場失利的情況下保住婦女的貞節成了道學家們關注的問題,他們捨棄北宋時期重生存輕貞節的觀念,提倡婦女捨生命保貞節,這種觀念也逐漸被士大夫們所接受。經過道學家們的反覆說教和統治者的大力宣傳,到了明清之際,女性的社會活動和生存空間日益縮小,而標榜她們殉節的貞節牌坊卻日益增多,在生存與貞節之間,女性們除了殉節外已別無選擇。

李清照在這樣的社會大背景下,經歷了生活上由富裕到衰落、愛情上由幸福到孤苦無依等多方方面的巨大打擊之後,內心積聚了大量鬱結難抒的情緒,全部通過她所見到的景物轉化成優美的文字,託物言志,聊以抒懷。

即便當時的社會充滿著壓抑,李清照在作品中表現出的對自己的能力、氣質、性格等個性特徵的感知、態度和自我評價,也沒有因為當時的社會的禁錮和束縛而消減光芒,而是越發的鮮明和突出。她在詞中表現出的自我形象,通過一系列景物描寫和一系列與女性有著微妙聯絡的意象,巧妙地向我們傳遞著她當時的心境與感想。

二、靖康之變之前李清照詞作中的自我形象

靖康之變之前,李清照與趙明誠的生活幸福而美滿,他們共同致力於金石書畫的研究,那時的李清照生活閒適,少有煩惱,她創作了一些反映了她的閨中生活和思想感情,表現自然風光和別思離愁的詞作。例如那兩首膾炙人口的《如夢令》:

如夢令

後人對這兩首詞的普遍評價是活潑清新、語意雋秀,李清照以天真活潑、自然明快的語言風格,以女性獨有的細膩心思,像我們描繪了兩幅畫面。前者以歡快的筆觸記述了自己生活中一次酒醉晚歸的經歷;後者以巧妙的應答方式表明了自己對自然景物的關注。這兩首此種所表現的生活場景和對自然的感悟,都是一名女子所特有的不同於男子的柔情,李清照在此中為我們勾勒出了一名熱愛生活,多愁善感,關注大自然的女性形象,這也正代表了李清照前期詞作中的自我形象特質。

三、靖康之變之後李清照詞作中的自我形象

靖康之變之後,李清照經歷了國破家亡、流離顛沛、病貧孤苦、漂泊失所,她受欺凌、遭誣陷,又痛失愛人,當這些災難以一種無法阻擋之勢一齊向她襲來,她對痛苦有著比常人更深切、更具體的感受。

因此,在她後期的詞作中,往往灌注著自己內心強烈的悲痛之情,更多的表現出了在當時動亂的社會大背景下,李清照作為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生活的淒涼與孤獨。這一時期她創作出了大量的作品,如後人所熟知的《聲聲慢》: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而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這首詞不同於前期詞中所表現出的輕倩幽淡的愁怨離愁,而是真切而濃重的發自心底的愁苦。它真實的表現了李清照內心的苦楚,將故鄉淪陷,老家付之一炬,南渡後第二年丈夫趙明誠犯暑病而亡,接著金兵南下,浙中大亂,她又孤苦一人奔走逃難的女性無法承受的痛,淋漓盡致的展現在大家面前。

李清照《念奴嬌》中的“被冷香消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武陵春》中的“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等句,極具畫面性的為我們描繪出了一個飽經憂患、歷盡坎坷的婦女形象。

此外,李清照還善於以自己懶於梳妝入手,以慵懶的狀態來反襯自己疲憊不堪的心境,寄託自己內心的情感。如:

武陵春(節選) 浣溪沙(節選) 訴衷情(節選)

風住塵香花已盡, 髻子傷春慵更梳, 夜來沈醉卸妝遲,日晚倦梳頭。 晚風庭院落梅初, 梅萼插殘枝。物是人非事事休, 淡雲來往月疏疏, 酒醒薰破春睡,欲語淚先流。 玉鴨薰爐閒瑞腦, 夢斷不成歸。

三首詞都在開篇就描寫了作者懶於梳妝的狀態,繼而又寄託了坐著內心的苦悶,表達了作者心中的`鬱結之情。她以自己妝容上衰敗的樣子,襯托出她內心對生命流逝、年華遠去的傷感之情,向我們描繪出了一個身世坎坷,內心懷有深沉感傷的婦女形象。

然而,這樣一位被後世公認的南宋傑出女詞人,在王國維的《人間詞話》中卻隻字未提。有人說是因為“按照王國維境界說的標準,李清照的詞不符合”;也有觀點認為“王國維並不看重以淺顯直白、甚至俚俗的詞語入詞,因此喜用淺明語言和白描手法的李清照自然不會受重視”;也有一些人認為“《人間詞話》以前的詞論,對李清照的評價不多,僅認為她是女中詞傑而已”。然而,結合當時的社會環境和當時人們的意識形態,我們不難得出這樣第四種可能:李清照通過詞作所表現出的自我形象象徵了女性的自我覺醒和自我關照,而這正是為傳統封建思想所不容的,王國維作為一名滿清遺老,生活在封建時代,從小就受儒學思想的薰陶,因此不免會承襲許多重男輕女的思想,加之李清照的詞多運用白描手法,與他在《人間詞話》中談到的境界說不符,因此未被這個深受封建傳統思想影響的學者所認可。

國學大師任仲敏在《詞曲通義》的第八部分派別中說“李清照之為白話,間有‘觸著’與‘自然’之妙,而終不免淺露之嫌”,他肯定了李清照詞風質樸自然的特點,卻提出了她是個語言稍顯淺白的問題,這與今人人為的王國維沒有將李清照輯入《人間詞話》的觀點相似。但瑕不掩瑜,我們今人仍然肯定李清照對於宋代詞壇的貢獻,並對於她在詞中所表現出的自我形象給予真切的認同和深切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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