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 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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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說》作於唐貞元十八年(公元802年)韓愈任四門博士時,這篇文章是韓愈寫給他的學生李蟠的。以下是小編整理的有關師說的內容,歡迎閱讀。

韓愈 師說

  師說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嗟乎!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古之聖人,其出人也遠矣,猶且從師而問焉;今之眾人,其下聖人也亦遠矣,而恥學於師。是故聖益聖,愚益愚。聖人之所以為聖,愚人之所以為愚,其皆出於此乎?愛其子,擇師而教之;於其身也,則恥師焉,惑矣。彼童子之師,授之書而習其句讀者,非吾所謂傳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或不焉,國小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巫醫樂師百工之人,不恥相師。士大夫之族,曰師曰弟子云者,則群聚而笑之。問之,則曰:“彼與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則足羞,官盛則近諛。”嗚呼!師道之不復可知矣。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齒,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歟!

聖人無常師。孔子師郯子、萇弘、師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則必有我師。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藝經傳皆通習之,不拘於時,學於餘。餘嘉其能行古道,作師說以貽之。

譯文

古代求學的人一定有老師。老師,是(可以)依靠來傳授道理、教授學業、解答疑難問題的。人不是生下來就懂得道理的,誰能沒有疑惑?(有了)疑惑,如果不跟從老師(學習),那些成為疑難問題的,就最終不能理解了。生在我前面,他懂得道理本來就早於我,我(應該)跟從(他)把他當作老師;生在我後面,(如果)他懂得的道理也早於我,我(也應該)跟從(他)把他當作老師。我(是向他)學習道理啊,哪管他的生年比我早還是比我晚呢?因此,無論地位高低貴賤,無論年紀大小,道理存在的地方,就是老師存在的地方。

唉,(古代)從師(學習)的風尚不流傳已經很久了,想要人沒有疑惑難啊!古代的聖人,他們超出一般人很遠,尚且跟從老師而請教;現在的一般人,他們(的.才智)低於聖人很遠,卻以向老師學習為恥。因此聖人就更加聖明,愚人就更加愚昧。聖人之所以能成為聖人,愚人之所以能成為愚人,大概都出於這吧?(人們)愛他們的孩子,就選擇老師來教他,(但是)對於他自己呢,卻以跟從老師(學習)為可恥,真是糊塗啊!那些孩子們的老師,是教他們讀書,(幫助他們)學習斷句的,不是我所說的能傳授那些道理,解答那些疑難問題的。(一方面)不通曉句讀,(另一方面)不能解決疑惑,有的(句讀)向老師學習,有的(疑惑)卻不向老師學習;小的方面倒要學習,大的方面反而放棄(不學),我沒看出那種人是明智的。巫醫樂師和各種工匠這些人,不以互相學習為恥。士大夫這類人,(聽到)稱“老師”稱“弟子”的,就成群聚在一起譏笑人家。問他們(為什麼譏笑),就說:“他和他年齡差不多,道德學問也差不多,(以)地位低(的人為師),就覺得羞恥,(以)官職高(的人為師),就近乎諂媚了。”唉!(古代那種)跟從老師學習的風尚不能恢復,(從這些話裡就)可以明白了。巫醫樂師和各種工匠這些人,君子們不屑一提,現在他們的見識竟反而趕不上(這些人),真是令人奇怪啊!

聖人沒有固定的老師。孔子曾以郯子、萇弘、師襄、老聃為師。郯子這些人,他們的賢能都比不上孔子。孔子說:“幾個人一起走,(其中)一定有(可以當)我的老師(的人)。”因此學生不一定不如老師,老師不一定比學生賢能,聽到的道理有早有晚,學問技藝各有專長,如此罷了。

李家的孩子蟠,年齡十七,喜歡古文,六經的經文和傳文都普遍地學習了,不受時俗的拘束,向我學習。我讚許他能夠遵行古人(從師)的途徑,寫這篇《師說》來贈送他。

背景

詩人表明任何人都可以做自己的老師,不應因地位貴賤或年齡差別,就不肯虛心學習。文末並以孔子言行作證,申明求師重道是自古已然的做法,時人實不應背棄古道。

這是韓愈散文中一篇重要的論說文。文章論述了從師表學習的必要性和原則,批判了當時社會上“恥學於師”的陋習,表現出非凡的勇氣和鬥爭精神,也表現出作者不顧世俗獨抒己見的精神。

中國古代的學校教育十分發達,從中央到地方都有官學。韓愈寫這篇文章時三十五歲,正在國子監任教。那麼,韓愈為什麼說“古之學者必有師”,“師道之不傳也久矣”?原來他所說的“師”,有其獨特含義。既不是指各級官府的學校老師,也不是指“授之書而習其句讀”的啟蒙教師,而是指社會上學有所成,能夠“傳道受業解惑”的人。韓愈既以這樣的人自我標榜,也以好為人師而著稱。《新唐書》本傳說他“成就後進士,往往知名。經愈指授,皆稱韓門弟子”。

唐代,魏晉以來的門閥制度仍有沿襲。貴族子弟都入弘文館、崇文館和國子學。他們無論學業如何,都有官可做。韓愈寫《師說》的社會背景,可以從柳宗元《答韋中立論師道書》中的一段話裡看出。柳宗元說:“由魏晉氏以下,人益不事師。今之世不聞有師,有,輒譁笑之,以為狂人、獨韓愈奮不顧流俗,犯笑侮,收召後學,作《師說》,因抗顏而為師。世果群怪聚罵,指目牽引,而增與為言辭。愈以是得狂名。居長安,炊不暇熟,又挈挈而東,如是者數矣。”由此可見,韓愈作《師說》,大張旗鼓地宣揚自己的觀點,是難能可貴的。

實際上,可以把《師說》看作韓愈提倡“古文”的一個莊嚴宣言。六朝以來,駢文盛行,寫文章不重視思想內容,講求對偶聲韻和詞句華麗,儘管也產生了一些藝術成就很高的作品,卻導致了文學創作中浮靡之風的泛濫。這種風氣,直到中唐仍流行不衰。在唐代,韓愈不是第一個提倡“古文”的人,卻是一個集大成者。他無論在文學理論還是在創作實踐上,都有力地促成了“古文運動”的興起、發展,主張“文以載道”,並身體力行,培養了大批有志於古文創作的年輕人。

 詩人簡介

韓愈(768年—824年12月25日),字退之,河南河陽(今河南省孟州市)人,漢族,自稱“郡望昌黎”,世稱“韓昌黎”、“昌黎先生”。唐代傑出的文學家、思想家、哲學家,政治家。

貞元八年(792年),韓愈登進士第,兩任節度推官,累官監察御史。貞元十九年(803年),因論事而被貶陽山,後歷都官員外郎、史館修撰、中書舍人等職。元和十二年(817年),出任宰相裴度的行軍司馬,參與討平“淮西之亂”。元和十四年(819年),又因諫迎佛骨一事被貶至潮州。晚年官至吏部侍郎,人稱“韓吏部”。長慶四年(824年),韓愈病逝,年五十七,追贈禮部尚書,諡號“文”,故稱“韓文公”。元豐元年(1078年),追封昌黎伯,並從祀孔廟。

韓愈是唐代古文運動的倡導者,被後人尊為“唐宋八大家”之首,與柳宗元並稱“韓柳”,有“文章鉅公”和“百代文宗”之名。後人將其與柳宗元、歐陽修和蘇軾合稱“千古文章四大家”。在舊《廣東通志》中被稱為“廣東古八賢”之一。他提出的“文道合一”、“氣盛言宜”、“務去陳言”、“文從字順”等散文的寫作理論,對後人很有指導意義。著有《韓昌黎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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