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貨的幸福童年散文

來源:才華庫 2.64W

今天朋友說起兒時吃豬油醬油拌飯,一下子勾起我饞蟲若許。一個吃貨的成長是離不開兒時美食澆灌的。和同年代的眾多晒苦難的苦娃娃比起來,我真是幸福的。比起城裡娃,我嘗過太多鄉間美食;比起鄉下娃,我吃過太多連城裡娃都沒吃過的高大上,簡直奢侈到人神共憤。母親至今還在批鬥我,我吃膩的餅乾養活了一村子跟我一般大小的老庚,我吃奶粉直吃到四五歲,吃了鴿鴿吃瓶瓶磨人精用碗和的不吃(從前的奶瓶多做成大肚長頸像只鴿子)鴿鴿瓶瓶其實都是奶瓶,我的獨特叫法。我從小就顯吃貨特質,味不好不吃,餓死也不吃,裝食物的器物不好看不吃,餓死不吃。而成就這一強悍特質的第一大人物就是我的祖父。

吃貨的幸福童年散文

祖父和我沒血緣,他是父親的繼父,但他之寵愛我不亞於任何一個親祖父。用祖父的哲學來解答他之寵我,因為我花了他許多許多的鈔票。他很捨得在我身上砸鈔票,父母略一說我,他便江湖氣十足地大喝一句:又不是吃不起。事實上祖父也是江湖跑船出身,後來分在江西省航運公司工作,用他的話說,鈔票是不缺的。自然糧票也是不缺的,布票肉票豆腐票奶粉票統統都不缺的,在那個憑票供應的年代,有票才是硬道理。這才有了我不吃的餅乾養活了全村老庚的傳奇,才有了我喝個奶粉都要窮講究的矯情。

祖父帶我吃的都是高大上。當年的高安飯店是國營飯店,在現在體育館這個位置,是當時高安最大的飯店。祖父每週從南昌回來,就帶我下館子。我最愛吃那裡的豆漿油條,祖父也愛吃,一角錢三根,豆漿二分錢一碗,加糖的三分。祖孫倆找個靠窗的桌子,點兩碗豆漿,兩角錢油條。油條炸得實,加上認識人,現炸,胚子給你揪大點,一根就吃得飽飽。祖父吃油條是有講究的,必得第一炸,油好,所以要吃好東西就得起早。有時候第一炸沒趕上,就改吃包面或肉片湯了。那會兒的吃食都是貨真價實的好,肉片湯不放味精照樣鮮。包面皮薄肉瘦沒點雜碎。油條勁道巴實。豆漿甘美甜香。後來遍尋這些味道卻是再也沒有了。

而成就我吃貨童年的第二大人物,就是我的乳孃和我的哥哥姐姐們了。母親因為工作的原因,不能帶我。我剛滿月就送去了乳孃家,乳孃家剛天折了個小哥哥,把我當親女兒一般的疼愛。幾個哥哥姐姐更是護著寵著,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田裡鑽的,變著法的給我弄好吃的。豬油醬油拌飯是那個時候一大美味。一大清早,大哥二哥和爹爹就擔著頭天晚上碼好的菜去趕墟,賣了菜就稱兩斤板油回來。乳孃熬好油,放灶角涼,必放在我攀不到的地方,吃貨在家小心為上。等我酣睡中醒來,豬油已經結了凍,白花花香噴噴。哥哥們和爹爹從田地裡回來了,正把鋤頭掛簷下。姐姐們打好了豬菜正和乳孃剁豬菜,前鍋正煮著鍋豬食,咕嘟咕嘟沸著,香極了,可惜那是給豬吃的。後鍋溫著早飯。乳孃洗了手,給我梳頭洗臉,我不安分地扭來扭去找我的美食。豬油拌飯是我的專屬,哥哥姐姐們是不屑跟我搶的。乳孃用小勺剜一小塊豬油淋上自家做的豆醬油,我喜歡乳孃做醬油因為有好吃的豆豉,自家做的醬油醇厚鮮美有濃濃的豆香。飯拌勻了,一股豬油醬香飄來,食慾大增,胃口大開,眨眼一碗飯下肚。

那個年代物資是匱乏的,大家都沒什麼吃食,城裡孩子更可憐,不知道花生長土裡的,沒看過西瓜地,沒見過打豆子…吃啥都要錢買,父母工資養活一幫老人孩子就夠艱難的了,哪裡有閒錢買零嘴。而我作為一個特例,卻在鄉間混得如魚得水,炒豆子,炒花生,炒鍋巴,只愁我不吃。黃瓜,梨瓜,花瓜,甜瓜,西瓜,啥瓜都盡我量吃,若是自家地裡沒種,乳孃和爹爹就用自家有的去換了來,只要我想吃。

哥哥們在夏天的晚上常去照青蛙抓黃鱔,照青蛙,要用手電,夏夜裡的稻田邊成群的'青蛙咕呱叫著,哥哥們用手電的光一照,青蛙就傻了,也不跳開,抓了放簍子裡,也不多抓,夠第二天炒粉就好。青蛙是農人的好幫手,不是太久沒沾葷腥或有客人來輕易不會動它們的。抓黃鱔泥鰍就相對難些,得暴雨前,天悶氣憋泥鰍黃鱔從田裡鑽出來。平時要抓它們還得用鋤頭挖。抓來的青蛙黃鱔要先收拾好,我是不敢圍觀的,怕。但吃起來不怕。哥哥姐姐們都是緊著我吃的。夏天要雙搶,忙的時候飯都顧不上做的,全家大小齊上陣,連我這城裡妞也是要幫忙的。乳孃就換了溼粉來,先用井水淋兩遍,切幾條紅辣椒,切一把韭菜,兩小勺豬油,幾塊板油渣,做成一鍋湯頭,往溼粉裡一澆,快捷方便又耐餓又美味。吃好午飯,大人小孩都得睡一大覺才下地。我們搬了竹床睡在我家的桃林裡,既涼快又能看桃(不讓人偷摘),我會給乳孃抓背,輕輕地抓著抓著,她睡著了我也睡著了,哥哥姐姐們都睡著了。桃林裡的風靜靜地吹著,桃葉打著旋兒飄落在我們枕邊,偶爾“撲”的一聲,是熟了的桃兒落在地上。等我醒來,就有桃吃了……

光陰靜靜地流淌,歲月催老了我們的容顏,兒時的美味似乎還在脣齒間生香。回不去的童年忘不掉的美好,刻在我們的骨子裡,讓我們時時懷想,時時迷戀,時時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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